“戰前覆杯,此卦有異,”蘭陵王只掃了一眼那酒杯,伸手拿起,懷中摸出素白錦帕擦拭乾淨方才又倒了杯酒,道,“當心些。”
阿祿面色有些發窘,只小心接過杯子。正要開口道謝時,卻見蘭陵王微眯了眼眸,直接將她拉到了懷中,還未待阿祿有所反應,就聽得撲撲幾聲清響,地上多了幾個冒著青煙的黑洞。而此時,屏風後也竄出了一個只著肚兜長褲的女子。
“王爺,我出去喚碧洗。”那女子回首,赫然驚了阿祿,竟是與天宮上的芍藥生的一般無二……只這一眼,讓她想起了當年嫦娥口中那個傳聞,當年承天帝姬於帝君寢宮撞破於床上的好事,貌似就是這個芍藥。
照她這裝束,又是自屏風後而出,難道……
她這胡思亂想的,倒也忘了自己還被絕色抱在懷中,只在那女子哀怨地看了自己一眼時,方才驚覺,猛然起身時,那女子已閃身出了帳子。
待她走後,蘭陵王倒無過多反映,只低低一笑,眼波流轉下,輕聲道:“本王名聲不好,嚇到你了。”
忘卻的前塵
阿祿聽這話,愣是半晌也沒琢磨過味兒來。
若說嚇到了,卻是被方才那暗箭嚇得。可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顯是說的那與芍藥一般無二的少女。他長生帝君於天庭是眾美仙姬心尖兒上的人,於人間亦是生的極為稀罕,若說沒有幾個女人,倒也讓人起疑了……
可先前與楊堅相處那半年,沒少聽他說起這王爺,或是明講或是暗示,不近女色與荒淫無度共存,不近女色是不納任何妃妾,荒淫無度是天下遍佈帳內知己。
如今,不巧恰是被自己撞見了。
阿祿正是呆立著,躊躇著如何告辭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之音。阿祿疑惑看向蘭陵王,只見他眼神示意自己噤聲。一個聲色清澈的少年道:“王爺,北周世子聽聞出了刺客,特來拜訪。”雖然問著話人卻沒有進屋,一看便是對他頗為恭敬。
蘭陵王將兩腿架在矮桌上,雙手交叉搭在身前:“碧月大驚小怪了,一場誤會而已。請轉告世子,本王睡下了。”聲色慵懶帶醉,倒也不必佯裝。
帳外人應了是,火光與吵鬧也隨之漸漸散去。
“阿祿,”蘭陵王蹙眉看她,沉吟片刻才道,“你額間發黑,可是方才沾了什麼不乾淨的?”
阿祿聽他這一說,才覺心跳不勻,方才是緊張,如今倒真是有些詭異了。她只想了下,便坦然道:“除了去了火場,沒沾過任何東西。”
蘭陵王微彎了鳳眸,搖頭嘆道:“大火焚燒,就是為了蓋住南梁以人做毒引埋下的劇毒,你還真是去的巧,”他自懷中摸出個白玉小瓶,道,“解藥只剩了一顆,藥師尚在調配,此毒三個時辰便會入骨。”說完,拋給了阿祿。
三個時辰便會入骨,方才至今已有半個時辰……
阿祿下意識接過瓶,卻猛然想起方才去的並非自己一人。一念而起,她攥緊了手中玉瓶,道:“多謝王爺,阿祿可否退下了。”
帳中燈火搖擺著,影子恍惚在二人之間,閃爍不定。
蘭陵王只盯著她,半晌方才彎了鳳眸,低聲道:“要去便去吧,本王僅有一句話,此藥只剩了一顆……而你,只有三個時辰。”
他說完,自閉了眼眸,冷如冰雕。
阿祿曉得他已明白,自己必是拿此物去救人。她看著蘭陵王,想起了萬年前初上蓬萊,他悠然回了頭,待自己和善的言語與神色。那萬年來偶爾的美食款待,偶爾的深笑淺笑,若非司命今日講明的一切,長生帝君不過是傳聞中永不露面的上仙,而絕色也不過是蓬萊仙島上美得讓人羞愧的溫柔男子……
阿祿低頭拜了一拜,道:“多謝王爺。”
她匆匆轉身,不敢有片刻停留,直奔楊堅大帳而去。遠遠地,正瞧見凌波抱臂站在大帳外,她將那玉瓶收入懷中,快步走近。
“小師父……”凌波抿著唇,看她站在自己面前,半晌才道,“世子爺和蘇公子在內議事,旁人不得打擾。”阿祿急急點頭,道:“我曉得……麻煩我有要事找蘇公子,可否……”
凌波側了頭,不去看她,道:“小師父,你雖是我的師父,但我凌波還是世子爺的人……你害世子如此傷心,我雖不能質問任何,但也不能任由你與那個蘇合香再傷了世子。”他心思一向純透,說的更是直接。
阿祿心中想的全是司命的命劫和那巨毒。三個時辰,她還要想好如何騙過司命,讓他安心吃下這解藥,如今可是半分時間也浪費不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