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來的真實可感。忽然覺得這也算是一種灑脫了。
只是此刻的繁華卻有些不同尋常,街道兩旁站滿了人,鐵甲長矛計程車兵將兵器橫向放置,攔住暴動的百姓,空蕩蕩的街面似乎是為迎接什麼重要人物的來臨。宮人早一步領著我下了馬車,他們略帶急促地催著我往小道去,,我記得通往皇宮的必經之處是那邊的正街,那麼現在他們要帶我去哪裡?正街上列隊迎接的又是什麼人?我躑躅不前,遠遠地還能聽到山呼千歲的聲音,遙遙望見皇宮方向過來過來的那一對儀駕。滿簾珠翠裝綴,紅紗長垂及地,角上八寶金鈴隨風泠然作響,其聲若鸞鳥翠鳴,左右分立著十餘名著淺粉色藕荷圓領連衣裙衫的女子,手執各色,隱隱可見一雍容華貴的女子端坐其間。這不是宮廷鸞車又是什麼?
宮人催促著,半拖半擁地將我帶進了狹小的道上,宮人齊步足音、鸞車壓過石板的聲響,這混混雜雜的尊華之聲,在耳中漸行漸遠,像是凌亂纏繞著的紅線被一寸一寸抽出:合該如此,卻不知為何一時不適應起來,耳邊驀然迴響起臨行前耶若酒醉的話語:“你,這個女人,果然手段不一般,糾纏在這麼多人身邊,竟是沒有人能夠看透你的真心。”
不由地想笑起來:他似乎是高估我了,在他們這些心思難測的人面前,我的手段還算是手段嗎,小伎倆罷了。不過他說這些話確是教我不知該如何回應了,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話,他說,我糾纏在很多人身邊;他說,沒人看到我的真心。
去他說的,他了解什麼,我們很熟嗎?忽然之間不知怒從何而來,一把掙開了身邊的宮人,大踏步著推開他們早就準備好的住處的大門。朗朗笑聲傳來,這熟悉的聲音……是他?我一下子愣在原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清風何處與君歸 卷三 絕巢還鳳仙澤露 第七十四章 縱相識 未曾相知1
這熱鬧之景讓我不大能夠接受,我眼前是誰,原來不止一個人,而他們臉上那種瞭然淡定,似乎是早已經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發展,我就想是登上了一個站滿看客的舞臺上,而那些看客都是我所認識的。
宮人自覺地守在門外,緊閉了院落,人都圍在空地上,站著,他們似乎都比我高,而我痴痴地站在了半天不知道當如何反應,我該先叫誰,我該先問誰?步子落地生根,纏在原地不能動彈,手指貼在雙腿外側,我想我當時的姿勢應該是很怪異的。
總有人忍不住沉默,林宇說:“……歡迎回來……”我看到他開口時似乎是猶豫了,看那口型,是“扶”然後是“清”,還有其他的,他也在糾結該如何稱呼我吧。呵呵,是的,這一路走來,走馬觀花似地轉換了身份,我這經歷還真是“豐富”呢!
從前性子頑劣,總愛到處地亂逛,經常揹著父親偷偷溜出去。似乎叫我安安靜靜地呆在一處是一件會要了我的命的事,然而在鬨鬧的戲院裡,我卻能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時候戲散場了,我還一個人坐在那裡,直到父親親自尋來,才發現空蕩蕩的戲院子裡安安靜靜坐著的我。我看到他臉上那種怒而不得的模樣,於是大著膽子問:“父親,都說戲子無情,是真的嗎?”印象中他只回答了一次,而答案我記得很清楚:戲子不是無情,而是情太多了,反倒不知道怎麼表達了。戲子、戲子……這個藏在我心底很久的詞終於在這個時刻重新湧入腦海,原來我拼命想擺脫的,原來我以為已經忘卻的詞竟然一直就在我身上反覆上演著,它果然如他們所說的已經刻在我身上,是我從出生就帶著的“胎記”。一個戲子所生的能有什麼好貨色……骨子裡跟她娘一樣的諂媚無情……誰知道哪天會不會出賣了這個家……我只是不明白對於一個早已經過世的人,他們何必這樣窮追不捨呢,而我,若不是有父親的寵愛在,若不是一直在他的呵護下成長,或許今日的我果真如他們所想,流落勾欄戲人生。
確實,藉著別人的身份演別人的故事,戲子所做的不外如此。一個劇本就是一個人生,就是一種設定,若是無情,如何能夠博得滿堂的喝彩呢,看客那潸然之淚又是為誰而流呢?只是漆白粉墨之下,那一張嬉笑怒罵的臉,只盛放在尺寸戲臺上。褪盡了繁華,謝了幕,戲子亦會又長久的迷惑,鏡中之人究竟是誰呢,她又有怎樣的故事?
所以說,我與戲子是何其的相像,或者說我的身上就留著戲子的血,可憐的世人厭棄的戲子的血。無怪於耶若會這樣說我,原來他的形容原也是沒錯的。
冷眸瞥過林宇,見他臉上稍顯緊張和侷促,這個半大的男孩到底知道多少我的事情呢?不對,我應該問他和耶若是什麼關係?還是不對,我該問白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