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見我不說話,拍了拍我的胳膊:“琪兒。”
“哦,”我看向他,“你說,為何皇上不能娶嵐姐姐呢?”
他抿嘴,不太想回答。
我原本也沒想等他說什麼,只是自己心裡在掂量。
先不說皇上對歐陽嵐是否有意,只他是皇上一點,就夠讓嵐姐姐望而卻步。後宮,地位,還有歐陽府的地位,這要論起來比她嫁給王家要痛苦複雜得多。
“其實,歐陽嵐還是不要嫁到王家的好。”付籬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對歐陽家也不見得是好事。”
我又是意外。
他拍了拍我的頭:“我的琪兒丫頭,你在這裡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好了。”
付籬手掌溫度很高,眼睛也灼得我心下毛毛的,聲線一如既往地低沉,偏偏讓我覺得特別安心。
夜晚一下子變得很安靜,我隱隱聽到抽泣聲傳來。
不知是誰,不知為何事,在這樣傷心的黑夜。
—————————————我是第一人稱的飾兒姑娘——————————————
那幾日在歐陽別苑,他的池子開了一池蓮花,素雅的顏色很美。
我跟在他身後,抬頭看他,小心翼翼地。英俊威武,像大山一樣堅固。
他也看著我,仔細地看著,又笑著地對我說:“飾兒,你今兒選的簪子很好。”被他這樣誇讚,我心裡的快樂無法用語言描述,更加小心地跟在他身後。
他帶我去了夫人的房間,房門上有塊主人親臨的匾,上面剛勁有力的三個大字——蓮心閣。居然是蓮,我心狠狠一顫,那一池的蓮花竟都是少爺為她而種的!
這“蓮心”二字便是他能給她最好的讚美了。
可這“蓮心”二字又是她應得的嗎?她不配!
敲門進入,涼爽屋內一股淡淡的花香,門邊置有有大塊用來乘涼的冰。
她迎上來,看著我。
她眉心點有淡淡的蓮花圖案,盡顯其受到的榮耀。
這個被歐陽琪稱作“大嫂”的女人。
我想到兩個字,曾經。
她像是明白了什麼,笑著依偎在少爺身邊,用柔到擠得出水的聲音道:“曾郎,你好疼小蓮,這丫頭看著很乖巧,這幾日就留在我身邊幫忙吧。”
大少爺溫柔笑笑:“好。”
我反感她身上傳來的味道。那味道太熟悉,熟悉到我可以清晰背出其中每種香料的用量和熏製方法。
我反感她的那聲“曾郎”。從前喚這名字的根本輪不到她。
我反感他的“曾郎”沒有推開她。從前他懷裡從沒有過這樣的女人。
我看著眼前得意的女人,只想嘔。
她把蓮花,穿得太豔俗。
我會等你一千天
四年前,春。
段府,東園。
一個姑娘正坐在新柳條纏成的鞦韆上望著遠處向這邊走來的幾個人。
她十四五歲的年紀,眉點白蓮,眸內含笑,長髮如緞直淌到腰,只挑了幾縷混著櫻草黃細線編了三股的辮子,身著素底繡睡蓮花軟緞長裙,繫了松石綠六指寬腰帶,腰別翡翠小如意,手裡捏著方才打磨好的玉簪,是男子用的最普通式樣。
邊上立著兩個丫鬟,均是雙圓髻墜金流蘇,青綠小衫。其中一個領口稍微開得大了些,仔細瞧看竟是和坐著的姑娘容貌上有些相似。
遠處人影漸進,是兩個男子。
一個年長,略略發福,面相和藹親切;一個正年輕,約莫十七八歲的光景,劍眉入鬢,目光黑亮有神,嘴唇習慣性嚴肅緊抿,顯得人穩當嚴謹,步履矯健,玄銅色長衫,腰束軟劍,一看便知武功不凡,髮束起未簪。
那姑娘起身向已經立在面前的二人行了盈盈一禮,舉止間間,只覺一股清雅的花香撲鼻而來,讓那劍眉男子眼神漾了漾,抱拳回禮。
“來,心蓮,這位是歐陽大公子歐陽曾。”那長者執起寶貝女兒的手,給她介紹。
“歐陽公子。”段心蓮福了福身。
“久聞蓮心小主盛名,今日一見,果然傾國傾城。”
段心蓮抬起頭,看著那英氣的男子,他身上有她最著迷的氣概。
四目相對間,便再無話,只看到彼此。
一見傾心。
離開時,歐陽曾頭上多了那剛剛還攥蓮心小主手裡的玉簪。
之後,歐陽大公子隔三差五就會造訪段府。
歐陽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