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有的流進了她的嘴裡,有的從她的嘴角流下來。
商未已目眥盡裂,嫣紅的線從唇角畫到下巴,讓她那張本就蒼白得不成人形的臉,像吸血鬼一樣,更是陰厲驚悚了幾分。
“啊——”
她的撕咬伴著淒厲的尖叫,祁萇楚沒有辦法,只好收緊手臂鉗制著她的上半身,可即便如此還是無法控制住她,她的手動不了,就使勁兒地搖頭,踢腳。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自暴自虐,她就好像是一個上了發條的蹦跳玩具,不到力竭的時刻不會停止。
“商未已,你醒醒!”他沉聲喊著商未已的名字,可她哪兒聽得見,牙齒越咬越狠,好像不咬下一塊肉來絕不罷休似的。
祁萇楚一手已經難以控制好方向盤,幸好是深夜,馬路上的車輛不多,要不然像這樣在道路上蛇行,早就造成交通癱瘓了。他正在考慮要不要用特別手段,先把商未已敲暈再說,她的牙齒陡然一鬆,整個人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陡然癱軟下來,眼眸緊閉,昏了過去。
商未已的呼吸還在,儘管微弱得恍若遊絲。
祁萇楚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額頭早就汗水密佈,後背上的衣服也黏在面板上,顯然是被汗水溼透了。商未已鬆開了口,他的右手終於得以脫身,輕輕甩甩,尚未凝結的鮮血淋在她的衣襟上,點滴成梅蕊綻放。
她的長髮凝著他的血,她的汗,凌亂不堪。祁萇楚輕輕幫她拂開纏繞在臉上的髮絲,尚屬乾淨的大拇指抹過她的唇角,把積聚的血珠抹淨,心思卻是再難平靜。
Hysterical,又叫竭斯底裡症,他大一時跟隨父親去的M國,當時同宿舍有一個來自韓國的男生,就是因為這個病飲彈自殺的。
商未已,她竟然會患有這種病!就她的症狀看來,一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這種情況下,以後還讓他怎麼去假裝不知道?
祁萇楚怎麼也沒想到,在商未已的身上還有比那手腕上的傷疤更猙獰的傷口,被她隱藏在心底,那才是她最不願被人發覺的秘密吧。
這世界上最難承擔的便是別人的秘密,知道得越多,離她越遠。
剎那間,他頓覺心痛無比,抵在商未已頭頂上的下巴輕輕揉動,想要傳遞給商未已一點溫暖。緊接著,握著方向盤的手腕一轉,他把車駛進了小區車庫。
車子順著陡坡向下行駛,祁萇楚有一種感覺,好像自己已經沉入潭底,似乎再難脫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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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我很痛!……我受不了了,好痛!”
商未已雙眼緊閉,意識昏迷中還被手腕的疼痛折磨著,她使勁兒蜷縮著身體,密密的細汗佈滿額際。雖然臉色還是蒼白如紙,但血跡汙漬已經擦洗乾淨,甚至頭髮也清洗過,恢復成了原先蓬鬆如藻的狀態,還淡淡地散發著未名的清香。
“……痛!我的手好痛……”
她不停地呢喃著這幾個字,蜷得那麼緊,卻連抬動手臂的力量都沒有。
祁萇楚坐在床幫上,他的手已經包紮過了,卻還有殷紅的血水從白紗中滲出來。疼痛肯定是難免的,可是他對自己手上的傷渾然不在意,注意力一直放在床上痛苦低吟的商未已身上。
房間裡只開了壁燈,暖黃的光柔和了他的面部表情,然而那雙俊朗的黑眸卻依然深沉似海。他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清楚,比如自己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做出這麼多事情來?也比如該如何處理和商未已的關係……
“痛……”商未已的聲音低下去,身體卻開始不安地翻轉,想來已經疼痛難耐。這痛不知道是來自皮肉骨骼的傷口,還是來自深刻在靈魂裡的執念,但不管怎麼說,她已經難以忍受了,也許當這痛把她從昏睡中扯醒,又一次的暴虐將會再次發作。
沉思良久,祁萇楚好像決定了什麼,他突然站起來走出房間,一會兒後,拿著一瓶紅酒和一個高腳玻璃杯進來。對這個時候的商未已來說,酒或許比藥更有效。
他把商未已半擁在懷裡,把酒杯送到她的唇下,高腳的玻璃杯微傾,玫紅的汁液沿著杯壁優雅地垂滴,可惜商未已只是不停地呢喃低吟,高價的酒汁就這樣浪費在她睡衣的衣領上,沾著酒液的唇瓣倒是瞬間潤澤瑩瑩。
“來,喝一口會舒服一點。”
再試一次,還是徒勞,祁萇楚深深地看了商未已一眼,眸色凝了凝,端正酒杯輕輕一晃,汁液輕搖,好似搖晃了他的心神,他驀地仰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