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朱家不是皇親國戚,也不是天潢貴胄,但有外鄉人看過楚國人是這麼教小孩的:你可以不知道楚王是誰,但不能不知道香溪朱家是誰,你可以得罪楚王,但不能得罪香溪朱家。還有句歌謠道:不求子孫進朝堂,但盼能進花衣裳。
這便是天下四大豪富之一的朱家,朱家的“花衣裳”便是天下最大的綢緞莊,世間紡織品,十之五六皆出其家,剩下的那些,也跟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據說香溪裡,朱家的宅院都是白玉為牆金鋪地。隨便挖一塊就夠普通老百姓吃上一輩子了。但是從來沒有宵小強盜之徒敢打朱宅的主意,因為傳說裡,朱宅不僅機關重重,而且還有許多武藝高強的江湖俠客,讓你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此時,朱宅裡,一間書房裡,一個年輕人正老大不高興地對著傳說中的鋪地的金磚撒氣,“咚”得使勁一跺腳。那地沒事,當然沒事,雖然不是傳說中的金磚,但卻是貨真價實的上好青磚,光可鑑人,當然比人腳堅硬多了,那年輕人痛得呲牙咧嘴,抱起腳轉了個圈。
一位中年長者瞪了他一眼,吼道,“都多大了,就會胡鬧!”
旁邊垂手而立的年輕人強忍住笑意道,“爹,您別生氣,二弟就是這性子。”
那長者望了自己小兒子擠眉弄眼的怪模樣,雖是生氣,但也十分好笑,臉色不由得緩了。
那小兒子哪有不知,一見爹爹沒那麼生氣了,馬上換了個燦爛的笑臉道,“好爹爹,您就饒了我吧,孩兒自知頑皮胡鬧慣了,人家可是娶公主,我去了,多丟咱們家的臉啊。再說了,我最討厭那個劉有德了。”
那長者冷哼一聲,“丟臉?我朱家派嫡子去,就是給他姓劉的長臉了。”這長者正是朱家現任掌門人朱老太爺的嫡長子,朱兆年。
朱氏一族,發跡已過百餘年,除了幾代人的艱苦經營,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治家有方。
先祖朱太公共有兒子四人,家中致富後,慢慢就有些為錢紛爭,各懷私心的苗頭。為免子孫兄弟鬩牆,朱太公定下規矩:每任家長皆由長房嫡長子繼承,長房嫡子從小除了讀書,皆要跟隨爺爺父親學習經商之道,除非嫡長子極不爭氣,或極無天分,方可在長房其他嫡子中選取繼承人,但若有嫡孫,仍由嫡孫繼承。除非長房絕後,方可在他房中挑選繼承人。那繼承人就必須進行全族公選,由族中長老來考驗品德行止、經商才能,全族中人均可參與監督。長房除長子外,其餘諸子協助打理家務。其他幾房諸子從小可以習文武,習百藝,就是不能習經商。待成年後,給一筆錢出去自立門戶,若是實在要從商,不許打香溪朱家的旗號,也只能從事與家庭生意無關的產業。年底由嫡長子這一房視經營情況,平均發放一筆紅利。所有女兒在出嫁時由長房送一筆嫁妝。
這規矩立了以後,倒也頗見成效,晚年時,他見各房兒孫雖然能恪守家訓,但孫子這一輩已有些人不思上進,完全依賴長房,靠紅利渡日,更有些孫子成年後即廣納姬妾,望多生兒子多佔紅利。朱太公心憂於此,思之再三又加規定,凡族中子孫均需品行端正,並至少習藝一門,除長房繼承家業的外,需以此藝謀生。
所有男兒從十歲起,每年均參加族中考試,由族中請此藝中高手前來品評,評分優良中差四等,每等的年底紅利有較大不同。十六歲考核後,需以自己的手藝謀生,每三年考核一次,考核十次,直至三十年後,四十六歲時方止,到時就按這些年來的平均等級領取紅利終生。所有的女兒在十五歲時,必須進行針線女紅、或琴棋書畫等考核,也以優良中差四等來確定嫁妝多寡。
家訓中還規定子孫們娶妻納妾至多三妻四妾,餘者不再給妻妾名分,若能在朱家從一而終,方能名列族譜,其所出子女姓名可入族譜,但其所齣兒子自十歲起參與考核後,所發紅利按妻妾子半數領取,十六歲後便只發放一次性成家紅利,不得再享受每年分紅。女兒亦在十五歲時參加考核,但嫁妝亦是按妻妾女兒半數領取。
此令一出,族中子弟叫苦不迭,但收效卻是甚好,驕奢淫逸之風大減,娶妻納妾也有節制得多。後經十幾年的執行操作,族中長老又逐漸完善了各項考核制度,對有特殊才能或特殊貢獻,如忠孝仁義之人,考取功名之人等等皆有特殊獎賞。還有對那些纏mian病榻、或遭天災人禍之族人的特殊照顧。
幾十年後,族中子弟無論男女人人爭先好學,以德才兼備為榮,以不學為術為恥。如有那未列妻妾名分的子女,更是為了爭一口氣,用心學習多種才藝,以期獲得族中認同獎賞,出了好些才子才女,這倒是朱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