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一笑:“你可以問他。”
阿徹站在那裡,似乎遺世獨立一般,雪白的面色忽然有少許波動:“好吧,是我。”
師傅面色一窒:“陛下,你與阿若一定有誤會。”
阿徹沉默。
我冷冷道:“師傅,你可聽到了!”
師傅轉過身來看我,目光炯炯:“阿若,無論如何,不可犯上。”
“要縱容麼?”我心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看他。
“我們諸神存在的目的,便是要保衛天界,唯天帝為尊。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
我短促而尖利地笑了,笑聲愈來愈瘋狂;“好的,阿若明白了!師傅,今日有你在,我報不了仇,我一人無法勝你們兩人,然而,我還是有可以做的——”
我念動咒語,瞬間,一顆渾圓的紫色珠子便飄落在我的手上!
“帝徹,這是離魄珠,你可知道了?然而你拿不走它,它是屬於我的——這是冥界的至寶,任何人也不能妄動它——”我喃喃著,忽然將離魄珠向阿寧的身體上拋去!
離魄珠吐出溫暖的光焰,瞬間吞沒了阿寧的身體,緩緩向上升去,如一片美麗的雲朵。
我以離魄珠至純之力,保住阿寧的軀殼,這是我唯一能為他所做的事情。
阿寧,再見……等到我有力量找回你魂魄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重逢了……
本來,我是準備將離魄珠送給阿徹,保護他執掌天界,然而此時,這一切已成眼雲煙。我微微一笑,髮絲飄舞,渾身愈來愈火熱。只聽阿徹與師傅同時驚呼道:“阿若……!”
從他們的眼神裡我看見自己,紫色的眼睛,火紅色的頭髮,雪白的臉孔如妖般邪異而美麗。是了,這便是我的原型,我終究是冥界的女王,上天註定,我一定會回到冥界的。
“阿若,你要走?”
阿徹忽然上前幾步,想要拉住我,而我輕輕一縱,已升上半空,與包裹阿寧的雲彩一道:“我要回冥界,天帝陛下——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你掌你的天界,我管我的鬼界,倆倆——相忘!”
離魄珠的力量太過強大,他貴為天帝,也已經拽不住我。
說著說著,我竟然流了一滴眼淚,在雪白的雲朵上看起來,紅得觸目驚心。
再見吧,或者是後會無期。
“阿若——!!!”男子近於撕心裂肺的喚聲,令得平地飛旋起了一陣暴風!
隨之,紛紛的雪塊掉落下來,頃刻覆蓋了天,覆蓋了地,那段海誓山盟,再不超生。
我們自南極開始,在南極結束。白雪可以覆蓋了一切,這一段情孽算個什麼。
“阿若,阿若,阿若……”他的喚聲,在我耳邊,卻變成一個永久永久的夢魘。
我一路平順,很快渡過暗河。第一次親眼得見這條屬於我爹爹,屬於我孃親,屬於我鬼界萬民,亦屬於我的河。
河水深紅,帶著淡淡的血腥味,然而我已習慣,只覺得親近無比。
我將阿寧的身體安置在了冥界最隱蔽和安全的湧泉窟之中——據說當年的地卷也是放在那裡的。然後我赤著腳,披散著火紅長髮,直直走向冥殿。
四周細小冤魂無數,卻沒有能近得我身。我嘴角掛起笑意,以冥焰之力啟開冥殿自從魑死後就沒有開啟過的大殿青銅之門。
萬鬼群群拜呼,我終於成為堂而皇之的三界之冥界女王。
在魍魎姬——也就是從前的蝶——為我戴上那頂黑曜石嵌碧璽的王冠之時,我終於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莊嚴地在王座上宣佈:“我冥若,現任冥界第一百三十六任王。”
血紅的彼岸之花朵,開得一天一地。
魍魎姬對我道:“你看這花朵,是不是有些像九重天上呢?”
我淡淡一笑:“那是什麼?我已忘記了,休要再提。”
阿月
兩千年後 冥界 黑寂之山
“蝶,今夜的月光很亮呢。”
紫桫欏樹的細碎花瓣灑了我一身淡紫色紗裙,我以手籠額,喃喃道。
身旁鮮紅衣裙的女子也抬起頭來,長髮蜿蜒,鋪陳得奪人心目。她笑了一笑:“今日是十五,自然有好月亮——話說回來,公主緣何今晚又喚起我從前的名字?”
我牽了牽嘴角,躺下身子,將整個背脊貼合在那塊完整黑色水晶雕成的躺椅上,直覺得遍體生涼,渾身有說不出的愜意:“不知為何,覺得今夜的氣氛似曾相識,所以不由自主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