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慢慢地,一點點鬆開,然後頹然地垂到身側。
他看著她,很多的情緒紛繁複雜,在胸口激盪著。這一刻,他竟有抱住何可人痛痛快快哭一場的衝動,只是,他連動,都動不得。
這十年來,不好過的,不僅僅是她。
“可可,我知道,我給過你的傷害,再也沒有辦法彌補。我想守護的,除了你,還有我媽、昕言、何叔。大概是我太貪心了,所以到最後,反而誰都沒能保護。”
“十年前,棄你而去,是我的錯。但是如果人生重來一次,或許,我還會做同樣的選擇。那時候我也是真真切切地,想過同你一起逃離這裡。如果我們一起逃走了,很多事情,也許都不會發生。有很多事情很多話,我沒有同你說過,以後也不會說。但惟獨這一句,即便你不相信,我也一定要同你說,我確實,深愛過你。”
“遲宇新是絕佳的結婚物件。他能做的,我未必能做到。你在他身邊,我也就沒什麼可牽掛的了。”
顧錦言的語速很慢很慢,那語調淒涼的像是深夜裡響起的二胡聲。他說深愛過,而非深愛著,無非是不想再給如今即將嫁予他人為妻的何可人增添負擔。
很久很久以後,等一切物是人非,人事已分,何可人站在西山的山頭,再想起這番話來,終於忍不住痛哭流涕。
但是,此時此刻,聽著顧錦言這一番看似發自肺腑的話,她卻勾了唇淺笑如花,嘲諷地看著他,“顧錦言,事到如今,你這般長篇大論,又有什麼意義?要我抱著你痛哭流涕,一起感慨這人事變遷?”
用最美好的表情,說出最刻薄的話。
顧錦言看著她,神情一分一分落寞下去,說話的聲音似是嘆息一般,“可可……”
何可人立在那,不為所動,眼底裡是一片晦暗不明,“我同你,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和何家人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
顧錦言張了嘴,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能說些什麼,張開的嘴灌進了冷風,涼進了心底裡。
何可人也沒看他,徑自進了電梯。
病房裡,何昕言剛說出口,就看見何光耀因為疼痛眉頭緊鎖著,她跑過去,在床邊蹲下來,摸索著想抓住父親的手。這才發現,何光耀的手緊緊地抓著被子。
“我去喊醫生。”
何昕言想要起身出去,卻被何光耀緊緊地抓住了,好半天,他才吐出兩個字來,“別去。”
“爸……”何光耀抓著她的手很用力,她有些疼,卻什麼話都不敢說,眼淚卻已經掉了下來。這些日子,她好像總在哭。
許久,何光耀才鬆了手,他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
“為什麼不讓何可人做配型呢……”不甘心,非常非常不甘心。
何光耀抬起手臂,搭上何昕言的頭,輕輕摸了摸,“你呀……以後別去找她了。爸爸這輩子做錯過很多事情,大概是報應到了。不能讓你們為我的過錯買單呀……”
“我還是不明白。”何昕言嘟了嘟嘴,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淚。
顧錦言也回來了,他站在門邊,看著這父女情深的一幕,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何光耀見著他回來了,“錦言,可人呢?走了?”
“嗯。”顧錦言點了點頭,走過去,在床的另一側站住。
“爸爸有些餓了。你去買點東西,行嗎?”何光耀看著何昕言,一臉的憐愛。
何昕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等著我哦。”
等何昕言出了屋子,腳步聲漸漸遠去,何光耀才開了口,“坐吧。站著坐什麼。”他看著顧錦言在身邊坐下來,“公司的事情,怎麼樣了?”
顧錦言思慮了半天,終是講了實話,“不容樂觀。”停了一會,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公司賬上有1。5億元的漏洞。最近董事們在要求查帳。我怕到時候會瞞不住。畢竟這數額有些大。”
何光耀的臉上竟連一絲擔憂也無,“那個從賬面上查不出來的。畢竟是分批次調出來的。倒是你,如果覺得有負擔的話,申請破產保護或者賣掉,都可以。何氏我交給你了。”
顧錦言很想說出真相,告訴眼前這個撫育了自己二十年的老人,自己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最後,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事,是他自己查出來的,除了何光耀誰也沒說。關於那2。5億元的去向,何光耀並不願意多說,他也就沒有去問。
“對了,在清河城和臨濱市還有幾套房產。你把它們都轉到你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