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呢。
現在想起來,那些畫面都跟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霧氣似的,連那些人的面目都有些看不清。
而從何時起,那個愛哭的小女孩,也變成了豔麗嫵媚的女人了呢?
遲宇新摟著何可人,“以後你想要的想吃的,就由我來負責。”
何可人低低地笑出聲來,那笑聲跟槐花蜜似的清甜,“我連下半輩子都交給你了,你可不得用點心。”
“我有覺悟。”遲宇新說著慢慢地吻她的髮絲。
何可人低低嘆了口氣,將遲宇新環得緊了些,又問,“何光耀的病……拖不得了吧?”
“嗯。很在意?”遲宇新的聲音很溫和,哄孩子似的,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睛在黑暗中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像是在黑夜中狩獵的狼。
何可人埋在他的懷裡,自然是不會注意到。她久久地不出聲,那些殘存在記憶裡的何光耀給予過的僅有的溫暖在這一刻,又統統湧了出來,一點點地啃噬著自己。
遲宇新見她不願說,也就沒多問,一隻手按在她的背上,上下輕撫著,安撫的意味。他說,“睡吧。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怕。我會一直在這的。”
你聽過,最溫暖的話是什麼。
若是叫何可人回答,不會是我愛你,不會是我等你,也不會是我會守護你,而是我在,我一直都在。
何可人放寬了心,在他的懷裡仰起頭,吻了吻他的下頜和胡茬,“晚安。”
“晚安。”
顧錦言沒想到,自己第二日竟會看見在醫院看見何可人。彼時,她剪短了頭髮,比之前倒平添了幾分知性的意味。她穿著白衫黑裙,裸色的高跟鞋,圍著一條絲巾,眼底裡一片清明。
顧錦言有些吃了一驚,好半會,才緩過神來,卻只說,“你瘦了……”
何可人輕輕地微笑起來,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結婚的事情太繁瑣,我又想親力親為,費了不少心思。”
遲宇新與何可人結婚的事情,在清河城裡傳的沸沸揚揚,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聽她親口說,又是一回事。
現在,這圈子裡都在說,姜瑜綁架了何可人,被遲宇新打到幾乎癱瘓。顧錦言這會看著何可人卻是安然無虞的模樣,也就沒再提及。
顧錦言也笑,卻笑得有些乾澀。
“我來看看何光耀。”何可人看著他這模樣,也不準備繼續在這件事情上刺激他。
顧錦言還沒開口,何可人已經擦著他的身子往病房裡去了。
昨夜,李雲沁守了何光耀一夜,今天,何昕言不肯讓她再來,自己在這守著。見到何可人,她一臉戒備地站起來,“你來做什麼?”
“看來是不歡迎我呀。看來,我會錯意了呀。”何可人輕笑,眼神睥睨,語調輕佻。
何昕言不明白她的態度為什麼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但也不敢再怠慢,忙說,“沒有。我是,沒反應過來。”
“那我跟他單獨談談再做決定總是可以吧?”
何昕言不知道她葫蘆裡藏了什麼藥,一時有些遊移不定。倒是何光耀開了口,“你和錦言出去。”
“可是,爸……”何昕言一臉不甘不願,目光不斷地在何光耀和何可人之間切換。
“出去吧。”何光耀又吩咐了一句。
何昕言嘟了嘟嘴,又看了一眼何可人,才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方一出去,顧錦言就問,“你去找過何可人 ?'…87book'”
“是。我找她……讓她做配型,捐個腎給爸。”何昕言雖說直言不諱,但也還是怕因此惹怒了顧錦言,低著頭說。
顧錦言盯著她看,好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在長椅上坐下來。
何昕言也坐了下來,嘟囔著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爸就這樣躺在病床上被病痛折磨著……”
“我知道。”顧錦言的聲音有氣無力,心不在焉的神態
何昕言看了他一眼,也就沒再說話,兄妹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坐在走道里,各懷心事。
何可人拉開窗簾,有風吹進來,擦著臉頰而去。窗外面,依舊是藍天,漂浮著的白雲,高高低低的樹木。偶爾有鳥雀飛過去。
“死神一步步逼近的感覺,如何?”她背對著何光耀,淺聲問,稀鬆平常的語調,像是在說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何光耀瘦的讓人不忍直視,年輕時高大帥氣的男人這會被病痛折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