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
“應該中午吧,他沒說準。”天放離開桌子,隨後Samir和Itzhak也跟著開始張羅生意。
逾越節是設宴的大節日,飯店訂了不少桌酒席,比往日都要忙碌。
飯後牧和雅麗都出門了,明放照老傳統掛出招牌,寫著各種傳統吃食的名字。擺了一桌逾越節的傳統菜在飯店外。
嫩芫荽,象徵希望;烤雞蛋,表示祭品;硬雞蛋,暗喻人生;鹹水,象徵淚水;苦菜,代表苦楚;沒有發酵的饢餅,是當年走向自由的唯一食物。年年如此,有多些新的點綴和賣點。
近中午的時候,訂了位子的猶太家庭陸續來了,小院裡人來人往的,比往日都熱絡。牧和雅麗回來也穿上圍裙,幫著阮家兄弟招呼客人。
席間照樣有人講逃離埃及的故事,大家因為忙碌,也就沒注意莊非。到了席撤走能閒下來吃飯,已經是午後了。
幾個人坐在桌前,吃著簡單的素菜,聽Itzhak講《出埃及記》裡的故事。其實每年都聽上好多遍,可每次又有不同,尤其是Itzhak講。
讓進門的時候,看著一樓角落一桌大家團坐一起,和樂融融的樣子,唯獨少了莊非,本想問問,又被天放他們拉住說起別的事情。
“父母身體怎麼樣,謙還好嗎?”天放遞過碗筷,讓接過去卻沒有吃飯的意思。
“挺好的,他們在埃及再玩兒幾天。有我哥陪著,所以我先回來了,輪休的時候再去陪他們。”想著大哥和亦詩的事到現在還瞞著父母,這次團圓也是搪塞過去,畢竟不是長遠之計,掩蓋的笑容裡更多是苦澀。
可他也難得的快樂,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離婚那麼些年,很少見他真的開心過。聽他講亦詩,不由想起莊非背誦《金黃的耶路撒冷》的樣子,還有抱著CD衝到懷裡的時刻,有些孩子氣又有些害羞。那時的自己也是快樂的,比四年來任何時候都快樂。
“莊非呢,怎麼沒下來吃飯。”
“早上下來了一趟,昨天犯錯我說了她一頓。”
“怎麼了?”
“她為了去跟人,課也不上了,揹著我們天天往那家餐廳跑。我怕出危險,你走的時候不是也囑咐……”
“我知道了,你們先吃,我去看看。”牧還想說,讓卻起身打斷了,示意上樓,“到時候再說吧,逾越節大家也休息一下,一會兒談。”
離開眾人的視線,步子才大起來,幾步上了三樓,站在她門口。敲了好半天,門才從裡面慢慢開啟。
她穿著一身卡通睡衣,抱著個靠墊,歪歪的站在門邊,臉色有些蒼白,眼睛裡寫著疲憊。
看清眼前的人,有一瞬的驚喜,很快又懨懨的打起蔫兒。
“怎麼不下去吃飯?”跨進屋裡,看她還靠在那兒,大靠墊擋在胸口,像是掩蓋什麼,“你去三明治餐廳等她了對吧?”
一聽臉色就更不好了。一回來就要訓人,渴望見他的熱情褪了好多,低著頭也不認錯,勉勉強強走回床邊。剛剛一坐下,又覺得坐不住得躺著才行。
“違反紀律的事……”本想說下去,看她慢慢躺到床上,沒有絲毫避嫌或者羞澀。一眨不眨的望著他,黑黑的眼珠裡慢慢凝結了水氣,又不肯掉下來。
從來都是快樂活蹦亂跳的樣子,突然為她的安靜蒼白不安起來,關上門走到床邊,撫摸著額上無精打采的小發卷,眼見著大滴大滴的淚珠滾下來。
“怎麼了?”
最自然不過,把她抱起來,貼近了面頰才覺得是熱的。探到頸後,好像發燒了。走了一個多星期,以為一切都上了軌道,沒想到她卻病了。
身子被抱著靠在他肩上,聞到風風塵僕僕的味道,心裡的難過都上來了。抱緊脖子,好像有了依靠,忍了一整天,想起來還有些擔驚受怕的發抖。
“是不是感冒了?我讓Samir和雅麗過來。”
想看看她,一扶胳膊就聽肩上唉的叫了一聲,好像很疼得樣子。託著頭,近看之下,樣子更是可憐了。
“哪兒不舒服?”把她放到床上,看她抱起靠墊嗚嗚哭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哭得那麼大聲。
“牧的話別放在心裡,他也是擔心你。”很溫柔的撫摸著白皙的額頭,確實有點發熱,可能受涼了,隻身在外生病,肯定想家了。
“哪不舒服?”
從靠墊的縫隙裡露出半張臉,也瞞了一天,再瞞不下去了。
“參贊,我犯錯了,你別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