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持槍少年已經開始整隊,背在背上的槍桿閃著寒光,莊非的心立馬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孔讓,想見孔讓了!
他囑咐了不讓亂動,就老實站在原地,看著少年們舉起槍,指著自己。
大衣和太陽都很暖,莊非冒冷汗了,手心額頭都是。
讓出來時,遠遠就看見她像根冰棒一樣站著,紋絲不動,紅潤的小臉都白了。
看著他出現,想上前又不敢冒失,直到他走近,才一把抓住西裝躲到他背後。
他回來,腿哆嗦得反而厲害了,手只能攥得死緊。
“沒事。”溫熱的手掌碰到冰涼的指尖,輕輕安慰,還是能透過西裝感覺到背後的顫抖。
“讓,她是莊非?!”
聽到中文,從他肩上偷偷探出頭,也沒顧上怕,好奇總能要人命的。
面前,站著一個人……一身迷彩,曬得黝黑的臉上一雙有神的黑眼睛,稜角分明的輪廓有一種混合的陽剛氣息。不完全東方,也算不上很西方。胸前掛著誇張的大相機,長長的鏡頭不知道有多少層變焦。一身灰騰騰的,連頭髮上都有些土腥。
看他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離開讓背後,舉起手擺了擺算是打招呼,那些拿槍的孩子還在那裡站著呢,看她擺手槍口又整齊劃一的調整了位置。趕緊把頭縮回去,孔融長得夠高夠壯原來也是有道理的,人體盾牌!
讓不知道說了句什麼,是阿拉伯語是聽得出來的,但是完全不懂,上學時只會用阿拉伯語數數而已。面前的男人也回頭叮囑了一下,槍都放下了,這才長長出口氣,從讓背後挪出來一小步。
“朝綱,伽瑪圖片社的記者。”
“莊非,代辦處的新秘書。”
朝綱,很奇特的名字,聽著,心裡有點納悶,面前的人還算中國,卻是法國著名圖片社的記者,還是戰地記者,難怪一身風塵。至於自己,什麼時候從領事部又變到代辦處了,還從翻譯變成秘書!
徵詢的目光讓也不理睬,反而是那個叫朝綱的聽了微微笑了,“聽牧說了,據說中文特別厲害,對吧!”
簡直不知道怎麼表達這時的感受,生氣也不是,尷尬也不是,突然又被讓拉到身前,“對,希伯來語非常好,那份檔案就是她譯的!”
被他這麼一誇獎,本來一貫大方從容的,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低著頭看著鞋尖上沾染的灰塵,成了悶葫蘆。
“今天大部隊進老城嗎?”
“對,所以請你過來帶隊,帶上你的相機。”
“沒問題,天放、明放都準備好了嗎?”
“他們那兒什麼時候都準備得很妥當,時時待命。牧和雅麗已經先過去安排細節,Samir和Itzhak一會兒就到,是兩個有經驗的孩子,很不錯。你怎麼樣,現在能出發嗎?”
“沒問題,等我拿下東西。”
聽他們一句句交談,下意識一直在打量朝綱的大相機,然後是身後那些孩子,怎麼這裡沒有武器管制呢?這麼點的孩子人人一把槍。萬一有個擦槍走火多危險!
朝綱回到清真寺,很快又出來,和一個個高的孩子囑咐了兩句。從兜裡掏出些東西放到那孩子手上,幾個人圍上來要,一下顯出了孩子才有的神情。
“走了!”肩上被輕輕拍了下,思路才從那些孩子身上拉回來。朝綱已經大步往清真寺一側的小路上過去,身旁的讓停下來在等著她回神,一點看不出是剛剛誇獎她的人。
“他們有槍!”邊走,還是有些擔憂的回頭看看,讓反而很習慣的樣子。
“老城裡人人都有槍,”說完拉住她還在遲疑的身子,加快了步子,“以後別站在我背後。”
“為什麼?”小跑的跟著,不懂他話裡的意思。
“我背後沒眼睛!”
不敢再提問題,坐到軍用吉普上四處環顧找安全帶,駕駛座上的朝綱笑了,“讓,這孩子很有意思!”
本想反駁來著,可下一刻,馬達轟鳴,車像脫韁野馬一樣衝出去。
鼓著嘴,有些不知所措。抓著座位還是有隨時被甩出去的危險,好在他橫過一支胳膊,把她穩穩擋住。一路這麼狂飈,也顧不得形象,牢牢擒住她的救命胳膊,景色也不欣賞,拼命忍住不驚聲尖叫……堅持啊莊非,堅持。
讓看著熟悉的街道,攬著身邊的莊非,想著別的事情。畢竟四年了,經過的一切多少有些變化。其實代辦處的事勢在必行,雖然根據國際公約,各國的使館都遷到了特拉維夫,但以色列重要的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