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出事了,不知道是什麼事,勉強翻身,才覺得背後也很疼,肩膀,上臂燒一樣的燙。
後面的一覺睡得很長,很累。夢裡似乎看到讓的臉,分別時,送代表團赴會,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的車開遠。
沒想到,這麼久還沒等到他回來。
靠在車廂裡,累得想睡會兒,又不敢片刻馬虎,一眨不眨的盯了良久。從隨身的水囊裡倒出一點水,沾了沾她的嘴唇。
嘴唇乾得裂開了,脫了皮,身上蓋的一條毯子勉強遮掩到肩上。燒傷的面積不大,但一直在發燒,方舟看著眼前的女人。
在大學見第一面,年輕有朝氣的臉龐,這兩天逐漸萎靡衰弱,但還活著。不能讓她死,因為她有價值。
同樣的事,換個角度經歷,竟然是這樣的不同。四年前得了一條活路,也是因為自己有價值。他們從來不會隨便選擇人下手,一旦出手,就意味著時機成熟了。
會說希伯來語的中國人成百上千,但偏偏要抓在使館幹過的,而且,還是要幹得足夠久的,接觸過協談的。他們選擇了兩個女人,四年前是自己,四年後是莊非。
車子經過隔離牆,把毯子拉高蓋住她的臉,車廂裡的貧民很多,但她畢竟是東方面孔,不像自己帶著面紗,很容易辨識出身份。在村裡的診所包過傷口以後,她一直沒醒過,減少了很多麻煩。
過了檢查站有些地方遊擊計程車兵又上來搜查,拿著槍在車上掃了一圈,看不出可疑,只奪了幾樣東西很快放行了。
塵土飛揚,開出檢查站,真正進入約旦河西岸。
把毯子拉好,注意到露出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勒痕,有些腫了。洪波去抓她的時候好像發生過什麼爭執,主要是誰也沒料到她會認識她,還叫出了她的名字。
還隔了些距離,她已經警覺地退到洪波夠不到的地方,指著自己的一身傳統長袍,一臉不可思議。
“你……你不是方舟嗎?”
都有些措手不及,全盤計劃推翻。她愣在原地呆了兩秒,直接回身往外走。洪波沒沉住氣,一追,騙她來的假象輕易就捅破了。
一切本來安排很順利,會談結束了,使館沒拿到軍售,她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這是抓她最好的時機。但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撞到恐怖襲擊。意外發生太快,自己從另一側下樓逃過一劫,洪波沒有跑成。從門口倒坍的磚瓦里找到她,一路秘密透過封鎖線,開出了耶路撒冷。
她沒有死,除了肩膀和頭上的傷口,其他地方沒有大礙,所以一定算是完成任務了。
心裡著急別的事情,默默地禱告。
回過頭審視著昏睡的莊非,很清楚清醒過來等待她的是什麼,甚至希望她不要馬上醒。Nahum想要的是翻譯使館機密公文的特別編碼,透過她把所有從美國人那交換來的情報訊息譯出來。
好像四年前的事又重演,只不過當初只是為了軍售合談中的利益,後來是為了一條人命。
一度Nahum也放棄過這個計劃,使館頻頻示好,讓他相信事情和中方無關,丟得武器到底是誰弄走了只能不了了之。但挑撥離間的人常常有,表面裝成盟友的敵人時刻圍繞在身邊。Nahum大兒子遇害之後,與使館表面維持著聯絡,實則開始交惡。
像耍弄一樣,簽約也是在周邊迂迴,沒有實質性進展。Nahum一直伺機找到突破口,尋找一個翻譯,能夠翻出機密程式碼,找到殺害兒子的原兇。
如果不是兩個孩子在他們手上,無論如何不會離開家跟Bluma合作。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當好兩個孩子的母親,和另外一個女人共有一個丈夫,生活在約旦河西岸最普通的小村子裡。
毯子裡的莊非動了動,給她唇上點了些水,試了試溫度。聽說讓喜歡她,沒有想過真假,她應該不是他喜歡的型別。讓的沉穩內斂總要配個更智慧成熟的型別,就像朝綱一樣,年輕率真的女孩沒法在這麼危險的地方生存下去,也陪不上世故老練的男人。
從站在使館的國旗下開始,就知道這兩個男人會不一樣,只是讓更沉得住氣,很快走上了屬於他的位置,朝綱過的很難,但是,朝綱選擇了說明,讓卻從來沒有開始過。誰也沒有選擇,現在也沒有權力選擇,只希望兩個孩子不出意外,趕快接回身邊。
Umar和Samar,她最後擁有的東西。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把他們撫養長大,即使要吃再多苦,忍受再多非議。
走到車廂邊,透出縫隙望著外面的沙地,離村子還有很遠,又跪回到莊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