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她翩然轉身離去,心思沉沉,但他知道從今往後自己有許多時辰可以照顧她,便不再跟上前,轉而向同在廳內的範同:“範御廚,若往後府上有什麼需要直管到姜府找我。”
“哦,讓姜醫丞費心了。”範同和姜瑭客氣了一方就將他送出了範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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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時,範素芹在範同和小蔥的陪同下等在了京城郊外,趙汣留放的必經之路上。
古道金陽,秋風蕭瑟,荒草連天,盼眸遠瞭,魂牽欲斷。
搖擺著鵝黃荒草的小路盡頭出現了一抹素髻青衫的身影,小蔥眯眼細望道:“王來了,小姐王來了——”
早在小蔥高喚時,範素芹就見到了那個身影,遠望那身影越來越近,近得能看清五官容貌,她就急邁開步子撲向了他。
“素芹,你怎麼來了?”他睜立起俊眸凝望著她,說來他是不願意她看到自己手戴鐐銬的狼狽樣。
她一把摟住他的脖頸,淚水像垮了堤的洪水湧了眼眶:“為什麼要休了我,不論你去任何地方我都可以等你。”
他速也哽咽:“那是了了無期的等待,你不如再去找個好人家。”
“你為什麼那麼狠心,你把我的名節置於何地,我寧願等你,不管多久,我會等你一輩子。”她緊揪著他背後的衣衫,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打落在他的肩頭染溼了一片。
“我……名節不過是虛名,如果有人看上了你,願意對你好,你就跟他過日子去。”
“不,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她啞聲痛哭。
他情不自禁將雙手摟上她的背,在她耳邊深沉道:“我有什麼好眷念的,曾經我傷過你的心,讓你難過……”
“所以我要你賠償我的情,我要一直等你來償還,這是你欠我的。”她啜泣著,捶打著他的背。
他把摟著她的背緊鎖住:“那等下輩子吧。”
她哭得心肺劇痛:“不要下輩子,誰還記得下輩子誰是誰。”
“素芹不要這樣,或許我們不過是場錯緣,要不是我的錯,你不會嫁給我,或許會嫁給更好的人。”
“不是,不是這樣,我的十九年等的一定是你,我知道,我知道……”
“傻丫頭。”他不知如何再回她的話,只緊緊抱著她,與她一起淚灑衣襟。
風徐徐吹過,時辰仿若被颳走般過得飛快,他們已在路上擁了三刻,押送趙汣的差人等得不耐煩,沒好氣:“時辰不等人,去晚了碼頭的船就開了。”
他輕推開她,抬手輕拭她臉頰上的淚:“好好過日子。”便側頭輕吻在她蝴蝶紅斑上。
“嗯,我會等你回來,不論多久。”
他垂眸沉呼了口氣,他不希望她為此勞心傷神,可他知道現在勸她也沒用,這麼長的相處他已略懂得她的倔脾氣。
“對了,我做了餛飩麵。”她返身從小蔥手裡去過裝有餛飩麵的食盒,連忙在他面前開啟把一碗微溫的餛飩麵取了出來,他手上戴著鐐銬不方便,她便拿著筷子夾起一塊餛飩放到他的唇邊,抽了一鼻息:“面放久了有些糊,你吃餛飩就好。”
淚在他眼眶中打轉,他張開口咬下她遞到嘴邊的餛飩咀嚼過,再次哽咽:“我會記住這個味道。”
“大人,別再磨蹭了,再不走真的就趕不上船了,這差事小的可不敢耽擱。”
押解的差人再次催促,他們無奈只能道別,臨走前她忙將一直包袱交到他手裡:“冬日快到了,這是件狐領披風,包袱裡還有幾個炊餅,路上餓了可以吃……”
“大人走了,真的要晚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兩個就一起架上他,拉扯著他上了路。
秋風如狂吹彎了荒草,吹得那單薄的襦衣裙襬緊裹在了她亭亭的身軀上,她淚眼婆娑望著遠去的他向一塊望夫石般站在原地許久許久。
他走了,就這樣被流放離開了京城,而她人雖在京城內,心早已跟著他流放,從送別的次日起她就開始算著他每日所到達的地方,然後望著天唯恐陰天下雨,颳風飄雪,心中不住為他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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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十一月初一,她眼看風雲驟變,怕是要變天了,就讓人租了頂小轎,帶著些許香燭到了京郊【炫】天馬寺為他祈福,回來途中轎子方到寺【書】廟腳下的田路旁,她忽然聽到了一個孩童【網】的哭聲,隨著轎子的前進哭聲也彷彿到了轎子外,她到在轎窗邊:“蔥,外面是不是有孩子。”失去孩子的傷痛讓她對孩子尤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