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早上操練的時候來晚了的,依著之前,秦箏頂多是訓他們一頓,斷不會如此嚴厲地懲罰。但是最近這兩個多月,秦箏對手下是越來越嚴苛。按說這不是什麼壞事,但是如果這般嚴苛的訓練是因她日漸暴躁的脾氣而起的呢?
邵錦華雖是將她的改變看在眼中,卻也不明緣由。在這軍中,名義上他是主將,但是接連幾場仗打下來,秦箏在士兵心目中的威信早已較他更高。只是這段時間以來,她變得越來越易怒,於是有不開眼的傢伙挑在這個當口上犯錯,便會被她嚴罰。
至於這是從何時開始的,仔細想想,似乎是自常遠來了之後吧。難道是秦箏不喜常遠出現在軍中?可是瞧著她對他的態度卻並非如此。派人去喚了葉曙過來,邵錦華想,葉曙那小子一向同秦箏親近,也許能知道點什麼也說不定。
只是當葉曙來了以後,邵錦華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這鬼天氣這般熱,她原本又不是個好脾氣的,心浮氣躁也是正常的。”葉曙伸手給自己扇著風,這般對邵錦華解釋道:“莫說她了,連我都受不了地想罵娘。”這個破地方,冬天冷死人,夏天熱死人,偏偏還不能打赤膊,不然一定會給你曬得脫一層皮。
這是什麼話!邵錦華揮揮手將葉曙轟了出去,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找常遠問問,不過他同常遠並不熟悉,倒也能看得出那是個嘴巴極嚴的人,怕是自己問了,他也未必會告知實情。
這次邵錦華倒是沒猜錯,對於秦箏如此反常的原因,常遠的確是知道真相的那一個,也偏偏是不會說的那一個。
望著不遠處叉腰吼著的秦箏,常遠猶豫了好久才決定上前制止她這種虐人虐己的行為。
“秦箏,你過來。”他高聲喊著,對著向這邊張望的秦箏招招手,率先向帳中走去。
剛進大帳,秦箏隨後便至,額上微微冒汗,面色潮紅,雖帶著明顯的怒氣卻也能感覺得到她正壓抑著。常遠倒了一杯水遞過去,看著她一口飲盡,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王爺還是沒回信?”
秦箏完全沒料到常遠叫她來是說這個,明顯一愣,然後不自在地別過頭:“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連你自己都沒發現,只要沒有你的信,你便會不自覺地發脾氣。”常遠看著她愈加緋紅的臉色,微笑著道:“那些人會受罰不是因為操練遲了,而是因為被大小姐你的怒火給燒到了。”
“常大哥!”秦箏被他說得有些抹不開,心裡卻明白自己的確是在藉機撒氣。“他給我回信了。”
自從墨臨淵回京城,至今已有三個多月了,她每日都會給他寫信,不是軍報,而是獨獨寫給他墨臨淵的一封信。可是除了頭一個月他會回覆之外,後面寄出的信卻都石沉大海,沒了迴音。她曾懷疑是不是路上丟了,可是為何所有的軍報都有回覆,難道單單就丟了她的私信嗎?她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巧合,於是存了心思同他彆扭,索性將想說的話寫在軍報中。
他總不至於連軍報也不看不回吧?
可是她這般執著的努力也並沒有回報,墨臨淵像是鐵了心不理她,竟然連軍報也只同邵錦華來往。他這一舉動,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秦箏的臉上,火辣辣地尷尬和難堪。
她不甘心就這樣作罷,仍是每日寫信,一封不回就寫兩封,兩封不回就寫三封,哪怕是出戰歸來疲憊萬分,也定要寫了信才能歇息。這樣堅持了近一個月,秦箏終於又看到了獨屬於墨臨淵的清雋墨色。
只是對於秦箏對他的質問,墨臨淵只回了一個字:煩。
這一個字逼出了她的千行淚。
“那為何……”常遠不解地發問,卻驚見秦箏低頭暗自垂淚,連忙上前哄道:“怎麼又哭上了?”
她搖頭不語,心裡萬分委屈卻不知從何說起。她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好好的,他還曾叮囑她莫要早早地減了衣裳。為何突然又這般冷落她,甚至嫌她煩。這十幾年來,便是她再怎麼惹他生氣,墨臨淵也從未曾說過這般重話。
看到秦箏這般傷心,常遠卻是無從安慰。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卻不能說。早在葉昭青親自找到他的時候,他便知道這件事不能讓秦箏知道。先不說被親密的人所懷疑會不會令她傷心失望,單單說秦箏的性格,斷然不會讓自己和墨臨淵吃了這啞巴虧,說不定到時候腦子一熱將君非寧的懷疑變成事實,那便真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是難道就看著她為此難過?
常遠曾提議用暗門的勢力來替二人傳信,這樣也許可以避過君非寧的眼線。墨臨淵卻拒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