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睡到傍晚,夕陽西下才醒來,她洗了把手,到樓下找人,發現關嘉遺照前的蠟燭滅了,香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燒盡了,只在香爐裡剩下一堆灰燼。
“你姐姐他們呢?”她看秦桑巖一個人坐在沙發裡抽菸,便問。
見她出現,秦桑巖趕忙把煙掐了,再去把別墅四周的窗戶開啟通風,回答說:“他們下午回去了,韓智還要去看他奶奶。”
“哦。”她看了看冷清的別墅,“我們什麼時候走?”
“我想晚上留在這兒,你介不介意?”他下意識看了看關嘉的照片,人總是這樣,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以前他總因為工作忙,很久才過來看乾媽一次,每次回來的時候乾媽都燒一桌子的菜,拉著他問長問東,問他公司週轉怎麼樣,需不需要她注資之類,現在就是想聽嘮叨也聽不到了。今天是她的生忌,他難得回來,想在這裡住上一晚,以解自己的內疚之心。
“有什麼介意的,這兒也是你的家。”米婭搖搖頭,難為情的摸摸肚皮:“有什麼吃的嗎?我餓了。”
“你在午睡的時候我去外面簡單買了點食材,湯剛煲好,你先喝一碗墊墊。”他起身去了廚房,很快端出一碗玉米排骨湯,“我沒多放鹽,嚐嚐看行不行?”
她微微一笑,抿了兩口:“剛好。巖,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快趕得上大廚的水準了。”
“快喝吧。”他懶懶的笑著,聲音沙啞。
“你臉色不太好。”米婭喝完湯說。
“是麼?可能是今天是我媽的生忌,想到自己以前陪她的時間太少,心裡不舒服。”他目光沉沉的盯著關嘉的照片。
“關姨那麼疼你,不會怪你的。”米婭握住他的大手,冰涼的觸感令她愣了愣。
“你在這兒看會電視,我去炒兩個菜,飯馬上就好。”他拿起遙控給她開啟電視,轉身進了廚房。
電機旁的CD架上放了好多碟片,米婭走過去翻了幾張,有許多鄧麗君的老歌,還有一些西方的老舊愛情片,看得出來關嘉挺喜歡這些碟片的,每張都保管的非常好,幾乎沒有什麼劃痕,也沒有雜亂無章的堆放,反而是歸類的很整齊。
她找了一張鄧麗君的碟片放起來,第一首就是《在水一方》: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
透明水晶的屏風那頭是寬敞的餐廳,秦桑巖端了一盤菜出來,聽到這個音樂怔了一下,走過來輕聲道:“婭婭,吃飯了。”
“噢。”米婭往他身邊走,看他皺眉,停下腳步問:“怎麼了?”
他眼中有回憶的色彩:“這是我媽最喜歡的一首歌,這張碟片是程池送給她的,她一直珍藏著,在世的時候幾乎每天都要聽。”
此情此景,米婭恍然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關嘉孤獨的身影,一個人手執紅酒默默的聽著這首《在水一方》。
“對不起。”她情不自禁喃喃道。
“對不起什麼?”他拉起她的手進餐廳,“今天是我媽的生日,她會很開心聽到這首歌。”
“我是代我父親說聲對不起,他欠了關姨太多太多。”米婭小聲道,“父債子償,我說聲對不起也是應該的。”
“都過去了,這又是上輩的恩怨,與我們晚輩無關,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輕輕把她按在椅子上,端了一碗白米飯給她:“你一定餓了,快吃吧。”
米婭再遲鈍也能感覺到今天他的心情很不好,這也難怪,關姨是繼秦夫人之後第二個疼他的人,關姨的突然離世對於他來說打擊不小,和秦夫人去世一樣恐怕他以後要花很長時間才能走出來。
想到這裡,她心疼起眼前的男人來,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裡:“多吃點,以後你還有我和等等。”
“好。”他朝她溫暖的笑笑,落下的長睫卻投下一陣陰影。
晚上睡覺前,她竟然接到了胡素的電話。
“聽說你們復婚了。”胡素頓了頓,聲音有絲失落,也滲了一點強笑:“恭喜了。”
“謝謝。”米婭道了謝,但並沒有感到抱歉,儘管她曾對胡素親口說過她和秦桑巖不可能,但世事難料,她與秦桑巖再次走到一起是正大光明,她與胡素誰能被他選中也是公平競爭,她不會覺得有愧於胡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