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臃腫的黑色身影緩步走近,明滅搖擺的篝火照映下,滿菊才看清,是慕容淵橫扛著一隻野獸。才放下一半的心,在男人走近之後又高提起來——慕容淵半身都是血,那身破爛不堪的白錦褻衣已徹底染成了血色。
“你,沒事罷?傷到哪裡了?”小丫頭憂心忡忡地走上前,心底嘆息,開始煩惱要為慕容淵縫補哪些地方了。
慕容淵砰地一聲將肩頭扛的野獸甩到地上,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沒事,都是狼血。別擔心。”
滿菊有些訕訕,瞅了瞅男人單薄骯髒的破衣衫,張了張嘴,還是沒幹出什麼小包袱變出大棉襖的傻事,心虛地調轉頭去,研究那隻倒黴遇上慕容淵的野狼。
慕容淵露著一口白牙,似是很高興,不住地笑,見笑得小丫頭渾身發毛,下一刻便要跳起咬人,這才識相地收斂了。他半蹲在地,將狗腿刀往口中一咬,雙手麻利地將傷痕累累的狼屍翻了個個,灰白的腹部朝天。而後便是電閃般的幾刀,開膛剖腹,砍去狼頭,將刀沿著皮肉之處飛快地刮弄,很快便剝出一張血淋淋的狼皮。
滿菊驚訝地看著他雙手翻飛,將狼銼骨分屍,搞得一塊地像是兇殺現場般,頭皮不禁有些發麻。
慕容淵很快剝好了狼皮,將骨肉堆在火邊,雙手血淋淋地拎起狼皮一展,對著小丫頭一笑:“莫怕。借它件襖子穿穿。”言語間,他放下皮子,又拿起根尖頭的木柴,掘起地上的土石粗粗將血跡埋了,道:“山裡的野獸鼻子極靈,血腥之氣最惹事非。”弄好了現場處理,男人才盤腿在火邊坐下,拿起根燒紅的炭火,往手中粗剝的皮子內層仔細燙去。
“給,填填肚子。”滿菊悶聲看著他操忙,見慕容淵終於坐下,便拿個餅子遞上。
慕容淵抬起頭,兩眼亮晶晶地望著滿菊,又笑得山花爛漫。高興地接過了餅子,用力咬下,細細咀嚼,眼睛卻直盯著小丫頭的臉蛋,彷彿不是在啃難吃的餅子,而是在品味滿菊精心調製的美味佳餚。對男人自主或是不自覺的強力放電現象,滿菊抽抽著嘴角,視而不見,只當自己老花了,馬賽克遮蔽之。
心滿意足地填了肚子,慕容淵也把那塊狼皮收拾得差不多,雖然一面焦黑粗糙,卻也勉強能禦寒。他低頭看看身上掛的破錦爛衫,皺皺眉,隨手將血漬染盡的褻袍撕了大半下來,丟進篝火之中,裸了瘦骨嶙峋上身,便欲將狼皮裹上。
“等等。”滿菊看他寒冬臘月的就打算披張狼皮過夜,實在忍不住開了口。解下自己背上的大包袱,掏啊掏啊,到底還是掏出件薄薄的粗麻男裝來,遞上前,道:“這是我為自家準備的,雖有些小,好歹也能擋擋寒。”
“小菊花,你待我真好。”慕容淵的笑容幾乎閃瞎了小丫頭的眼。
聽這動人的暱稱,滿菊嗷一聲似被驚天霹靂當頭打中,一陣惡寒,無力地反對:“你別叫這,這名字!”
“什麼?小菊花?”慕容淵對宅女的聯想力想象不能,好奇地問。
“總之,叫滿菊也行,小菊也成,就是不許叫這個小,小……名!”小丫頭咬牙切齒。
男人從善如流,笑著點點頭,麻利地扯開對他而言過小的麻衣,在上身一裹,再捆上狼皮。隨手將早已亂成一團麻的長髮高高挽起,襯著他高鼻深目的眉眼,頓時顯出勃勃異域野性,再不復呂府囚居時華服錦袍的華貴形象。
慕容淵把柴火收拾到一邊,將篝火往旁移了三尺,重新架好,又添了幾根硬柴,而後將原本被篝火烤得焦黑的那塊地面平整一番。
小丫頭好奇地看著他動作,問:“你這是在做什麼?”
“火烤之地寒氣已盡,你便在上頭打個鋪,不會得風寒。”慕容淵一邊回答,頭也不抬手腳不停,很快便將滿菊的地鋪平整完畢。
“那,你呢?!”滿菊頗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一下,還是順勢在那塊熱地上將包袱皮攤上,權當鋪蓋了。
“我守著,你放心睡罷。”慕容淵終於在篝火邊坐了下來,將放在一邊的狼肉架上烤炙,說是當做來日干糧。
滿菊從包裡掏出盒鹽巴以及一小盒孜然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慕容淵識得鹽巴,卻認不出孜然。
“安息茴香。一種香料,也叫孜然。用這個烤肉不會腥羶。我……從呂府順來的。”
慕容淵好奇地聞了聞,卻搖搖頭,將孜然遞迴,只將鹽巴塗上狼肉塊,道:“這香料倒是極好,只怕人喜(87book…提供下載)歡,野獸聞著更喜(87book…提供下載)歡。日後得空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