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弄營胡人在自己軍中?陀陀不是說在戍衛當兵,怎麼又和慕容混到這北伐軍中?偏偏慕容還彷彿是這營裡的大人長官……
慕容讚許地摸摸她的頭,輕聲道:“不錯,這一營都是胡人,萬勝軍中的‘羯胡’營。祖遜北伐伐的是破盟的拓跋族,我們這營中雖被惡稱‘羯胡’,卻無幾人是真正出身‘匈奴別部羌渠之胄’的‘羯胡’,多是小部族被大族所滅後的‘餘孽’,與拓跋族雖說不上仇深似海,卻也絕不會臨陣倒戈。
祖遜所部多為步卒,我這一營精騎雖裝備差些,卻是個個能騎善射,彪悍能戰,兼又熟識草原胡地之形。他只須付出些許補給,許我等一個劫掠之令便可用之,自是樂得便宜!”
滿菊恍然大悟,什麼‘羯胡’營,整個一僱傭軍加馬匪集團!主職嚮導、斥侯、遊騎,兼職炮灰、打劫、擄掠、跟在大軍之後撿便宜,見勢不妙就開溜……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臨時工集團啊!小丫頭深刻地明白了慕容一夥的工作本質,又陷入了深深的憂鬱中,這前途真是烏漆抹黑還不加點燈的!
正說話間,滿菊手下不停已經收拾好了慕容的傷口,卻聽營帳外一陣喧譁,接著便是幾聲怒喝,刀劍相擊之聲,有人捱揍,有人騎著馬跑了……
“你不去看看什麼事?”小丫頭坐立不安地聽著,扭頭問慕容。
男人笑笑,哼了聲:“無妨,幾個鳥騎而已,陀陀他們便能打發了。領戍衛的陳子正不敢上萬勝軍來鬧,呂鐸如今捱了一刀,府中也無人可做主,禁衛想舔呂將軍的卵子可找錯地方了!今晚之事,不管是不是‘羯胡’營中之人做下的,祖遜都得把敢來鬧的傢伙趕回去,說不得還得殺一儆百!他好容易才篡著小皇帝從呂鐸手裡搶下領軍北伐之權,哼,想虎口奪食那真是不想活了……”
果然,不多時營帳外就安靜了,那矮胡掀帳進來對慕容點了點頭,轉身便要走。
“等等,帶我們去見推寅。”慕容喊住他。
矮胡望了眼滿菊,低頭應喏,引身出帳。
小丫頭瞧瞧身邊臉帶哀求的男人,心底嘆了口氣,緊跟他往帳外走。這個男人算無遺漏,心狠手辣,去呂鐸府裡尋事大約也是計劃許久,埋了無數的引線,便如陀陀的戍衛身份,這‘羯胡’營的手下……到如今還能看不明白,這一夥全是他的手下!只不知,他被呂府關了這許久,一旦脫困又是用了何等法子聯絡舊部,密密佈置,偏偏還不誤與她一同經營家計。
真是……她怎麼就和這麼個一肚子狠辣黑水的傢伙粘到一塊,還扯都扯不開了呢?!滿菊無語問蒼天,問到後來也只能怨自己,說一千道一萬,一見妖孽終身誤啊!當初怎麼就不知不覺中了這大叔的美男計呢?一步錯,步步錯,瞞天過海、暗渡陳倉、混水摸魚、欲擒故縱、笑裡藏刀、哀兵計、苦肉計……計計連環,最後終於讓她這笨蛋捎著走為上!
滿菊狠狠地瞪著某男磨牙,不是國軍無能,只是共…軍太狡猾!一旦魚兒上了勾,這混蛋連鬍子都不颳了!雖說易容逃命要緊,滿菊對那不僅遮掩美好景色,更是天天扎她小嫩臉的大鬍子怨念頗深。
想到易容,小丫頭摸摸眼,既然混在一夥鬍匪軍裡,這快到保質期限的美瞳退休之日也是指日可待了。
……
推寅的傷挺重,左大腿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雖然包紮了一捆麻布條,血卻仍是止不住地往外湧。
滿菊一進帳見到傷患的情形就皺眉不已,進入了救死扶傷的蒙古大夫狀態,口中一連疊的命令吩咐下去,要熱水,要乾淨的布帶……
矮胡悄眼瞧瞧慕容,男人說了句:“她的話便是我的命令。”於是帳內帳外齊齊跟著滿菊的指揮棒忙碌起來。
推寅這小夥身板挺壯,失血雖多卻仍瞪眼挺著,一聲不吭地任滿菊折騰。盯著她對血管,縫肌肉,盯著慕容為她擦汗遞布巾,盯著她塗藥包紮,直到收尾……滿菊直起腰來才發覺這傢伙竟已瞪著眼睛滿頭大汗地暈了。
小丫頭失笑,別看這壯小夥鬍子一大把,還真是個孩子。
眾人忙碌收拾掃尾不提,天色卻已漸白,一聲軍號隱隱從遠處傳來,緊接著幾聲軍號從各營中響起,嘹亮的金樂之聲瞬時響徹軍營,各種雜亂的聲音跟著漫延開來,就像一隻沉睡的龐然巨獸終於清醒過來,仰首而嘯。
大軍即將開拔。
慕容避開眾人,憐惜地撫過小丫頭疲累的雙眼,悄聲道:“小菊花,我們要出發了。”
☆、夜奔
59 驅蟲災
春光爛漫,風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