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看了周明一眼,還沒說話,周明已經說道,“你趕緊的,別羅嗦了,這又不是事先沒考慮過。已經不是最差的情況了。”
凌遠沒有張口,卻還是瞧著記錄默默核算,腦子裡回憶同類手術關於出血,無肝時間,與術後生存的統計,自己臨時決定採用的血管吻合方式,雖然萬幸成功了,然而減少血栓發生的效果,是否會真的像理論上那麼好?
他只是站著,腦子裡過著那些資料,忍不住想走到床頭去看看平安的臉,被周明喝住,“我告你說,現在你丫就算立僕在我跟前,我也沒勁兒管你了。”
凌遠聽他忽然爆了粗口,忽然好像回到了18年前,因為自己耍弄個講課山東口音太重,講的東西又亂七八糟的工農兵學歷的女老師,周明看不慣他過於刻薄,倆人狠狠地幹了一架之後,自己拿冰袋冰著鼻樑處止血,又好氣又有點好笑地衝著這個年齡比自己大了2歲的師弟道,“有話好說,有理好講。 你怎麼上來就動手?”周明皺眉道,“誰跟你耍嘴皮子?你丫就是欠揍。”
凌遠忍不住想樂,然而,不經意地,又彷彿看見穿著破背心的韋天舒站在宿舍窗戶跟前,衝他喊,“緊急情報緊急情報,你林姐姐正從5號樓方向往2號樓方向行進……你現在滾起來,衝下去,在到達樓門口之前預備好從容表情,恰好造成偶遇假象……”而2分鐘後,韋天舒已經拍著窗戶自言自語地感嘆,“剛才還背心短褲地看黃書,瞬間你丫就人五人六兒地背書包去自習室……你那書包裡他媽是教科書麼?你小心點,別跟你林姐姐跟前開啟外科學,裡面是西門大官人和金蓮姐……”
……
那件釦子崩開,在他面前滑落地上的白大衣,韋天舒悲憤的冷笑。
凌遠沒再說話,轉身走出了手術室的門。
這個時間,大部分手術室的燈,都暗著。凌遠穿過綜合手術單元,才要按往科室方向去的電梯,聽見有人叫他。
他站住,回過頭,穿著藍色手術褲褂的蘇純站在他身後。
“急診手術?”凌遠問,伸手按了電梯按鈕。
蘇純沒有回答,只是小心地問道,“你這臺手術……”
凌遠眉頭跳了下,遂又平淡地道,“哦,還好。但是術後會有什麼問題也很難說。夠晚了,抓緊休息。”
這會兒電梯門開啟,他走進去,
辦公室一直開著窗,進去冷颼颼的,凌遠已經沒有力氣換衣服,直接將外衣套上,自己陷在沙發裡。韋天舒的辭職信還在桌上,他一直並不想開啟,留待週一………就留待週一好了。他伸手想去按沙發旁邊茶几上的CD,手又停住,但最終還是按了下去。
80年校慶的碟子。很懷舊
這張碟把幾十年來,每年校慶文藝匯演的優秀節目,集中燒錄了進去。凌遠手裡的是珍藏版本,他作為第一醫院的院長,也不過只拿到了2張。當時他們臨床7班的平均年齡也已經有19歲,不知道為什麼會鍾情那首《童年》。作為醫學院臨床系的班級,他們班裡極少有有文藝特長的,他更是男生裡的唯一一個,領唱一定是他了,然而他去領唱,誰來伴奏?當時韋天舒十分與他靈犀,很正兒八經地跟班主任提議,借下兩屆的林念初。,給我們伴個奏。全班的男同學,都表示了極大的贊同……
池塘邊的榕樹上;
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草叢邊的鞦韆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著下課
等待著放學
等待遊戲的童年
福利社裡面什麼都有
就是口袋裡沒有半毛錢
諸葛四郎和魔鬼黨
到底誰搶到那支寶劍
隔壁班的那個女孩怎麼還沒經過我的窗前
嘴裡的歷史
手裡的漫畫
心裡初戀的童年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
才知道功課只做了一點點
總是要等到考試後
才知道該唸的書都沒有念
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師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沒有人知道
為什麼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
沒有人能夠告訴我
山裡面有沒有住著神仙
多少平日記憶總是一個人面對著天空發呆
就這麼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