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在軍隊的關係,跟刑警隊的人一說誰誰誰,立刻就成一家人,有熟人就是好說話好辦事,也不跟咱擺架子了!警察來了三撥,刑警隊好像最牛,老葛根他們一攀上關係,一下兒順好多,也通融了,刑警隊的頭兒既發話說先救治為主,配合咱們工作,他們保證嫌犯不能脫逃,派出所兒那邊兒也沒得說。有他們跟這兒,記者也沒太搗亂……
唉要說以前老覺得院辦就找茬兒的呢。這小李當時讓找老葛過來,我還說他走這官面兒幹嗎。今兒這麼亂的場面,我當時說得立刻通知你,他說不用,你那頭也好些事情,該誰管的誰管,不能什麼都找院長,他會給你發簡訊。他還真就輕鬆鎮住了。那麼會兒功夫,就條條都理順了。我看這孩子有倆下子。老主任,總護士長他們都說他是周明的翻版,我瞧他,卻像你年輕時候一樣。
哦,那個嫌犯,咳,其實就是殺人犯,倒是沒啥重傷,可是檢查出來肝硬化都腹水了。瘦得跟人乾兒似的,她居然能拿刀把人砍成那樣,唉,可惜了那小嬰兒,完了,來了就沒氣兒了。這女人真是瘋了,殺誰不能殺孩子,還當著自己孩子!可是話說回來,她也是沒路走了吧,自己病孩子病,老公跟人還生了小的,唉。我看都是那男人真該殺千刀,人現在還沒到,說是趕過來了。嘿,過來看看自己造的什麼孽!
凌遠一邊開車一邊聽她嘮叨了一陣,大致知道了大概情形,又再問了幾句旁的雜事。想起來也有一條林念初的留言,說如果不太忙抽空回個電話給她。凌遠看看路況,依然是毫不以外地堵成一片,便又撥了林念初的電話,上來便笑問,
“你找我公事私事?”
“哪個更有優先?”
“林念初的事兒,從來有最高優先權。”
林念初大笑,“凌遠,你對我習慣性的調戲,還真是18年如一日啊!”
“對於一個騙子來說,最大的榮耀或者說悲哀,就是一不小心說真話的時候,一定會被當成假的。於是,”凌遠微笑道,“騙子就是個成功得特別徹底的騙子。”
“嗬,這臺詞兒能給戲劇社拿去編進劇本了。挺哲學嘛!”林念初笑,“好了,說正事。凌遠,咱們院你們科,我記得去年你做過一個7歲孩子的肝移植?今年初還有個6歲孩子的?就肝移植手術而言,你們的水平應該比兒研所高?”
“原則上可以……怎麼,為了今天狗血大案裡你收兒科的孩子找我?這個我得回去看,因為他媽媽涉及刑事犯罪,他父親還沒到,而鑑於這個特殊狀況,他父親究竟會怎麼決定,到底怎麼處理,我們現在難說。還有肝源的問題……你也知道,這不能完全拿臨床水平判斷。怎麼著,你這次想多管點兒?”
“凌遠……”林念初似乎有些猶豫。
“說。”
林念初嘆了口氣,“這個小孩的媽媽。也就是殺人嫌疑犯,我當時看著就多少地覺得眼熟,但是畢竟變化太大太大,沒有看出來,後來給小孩子辦理手續時候,監護人姓名那一欄,看見那個名字,徐淼,我忽然就想起來了。”
“徐淼?”
“你也還記得18年前?”林念初再次嘆氣,“也是,當時韋天舒這個文盲加無賴,拿著人家名字先念徐‘泵’,後來乾脆念徐水,之後再喊徐三水,好好的一個名字,讓他糟蹋得,後來這幫男生看見她就笑。”
凌遠愣怔著,沒有接話,卻聽林念初繼續道,“那時候她特清秀,小巧玲瓏的,彈古箏彈得很好,很要強,後來新生文藝匯演,一個班只能出一個民樂節目,輔導員決定選了我去彈獨奏,她哭了一大場,好 久:炫:書:網:不肯理我。後來,學前檢查身體的最後一項結果出來,肝功能,她是乙肝攜帶,大三陽,兒科專業明確規定,肝功能必須正常……我還記得,所有新生拉去參觀圓明園回來,車從校門開進去,她正提著行李揹著琴,往外走。”
“當時我們還給她寫信鼓勵安慰,但是她都沒有回,我們也知道她是要強的人,不樂意讓人同情,我們又畢竟是才認識了不久的,沒同學過的同學……不過後來聽說跟她有個中學的師兄,嚴斌,大她2級,先考來的,倆人一直好,後來又知道,她重新參加高考,上了科大,我們還背後贊她真堅強有志氣,也想知道她肝功能的問題有好轉沒有。”
“想來她最終還是沒有跟嚴斌好吧。我也根本沒聽說過嚴斌後來怎麼樣。應該你們那級的?沒有留咱們系統醫院?沒想到,這麼多年之後居然……還能碰見,居然是……這麼個情形。我想她也完全忘記了我,想不起來也好。”
“她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