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夾雜著硃砂的味道,有一種安定心神的素淨雅緻,“不怪您,是我那三哥招她的討厭。”
“其實還是為了我。”他低喃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深深把我揣進他的懷裡。
我一直陪著他處理公務,直到過了亥時,才回了養心殿後的西耳房,才剛洗漱完了散了頭髮要睡,卻見他僅僅穿了件中衣半踩著便鞋獨自推門進來。
事出突然,我有些個不知所措,愣愣坐在妝鏡前,兩人對視了一會,我忙起身推他出去,“您守制呢,怎麼能與嬪妃共處,快出去。”推了幾步,就覺得似是太過生硬,便停下來,撫了撫身前滾圓的肚子,“再說了,我這也不方便。”
他牽了我的手,拉我坐到床側,笑道,“怕什麼,又不要你侍寢,不過就是躺在一起說說話罷了。我一個人睡了半年多了,怪寂寞的。”
凝雪會意一笑,吹了外間的宮燈,悄悄帶上門出去。
我枕著他的胳膊躺下,腦袋擱到他寬闊的胸膛上,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肚子,他也伸出大手來,張開五指,敷在我渾圓的腹部,笑道,“希望這次是個格格。”
“是啊。”我應道。他的女兒都早年夭折,偌大的紫禁城中現下竟是沒有一個公主,我知道他一直想要一個女孩,也希望這次他能如願。
不過閒聊了幾句,我便沉沉睡去。再醒時,他已不在身邊,忙起身向外一看,日頭早已高高掛起,書案後的金色小鐘上,時刻已然過了辰時。
趕忙起來梳洗,埋怨凝雪道,“你怎麼也不叫我?”
凝雪笑道,“皇上不讓叫!”
“皇上呢?上朝去了?”
凝雪愈發笑得不成樣子,“早下了朝在用早膳了。”
只匆匆漱洗,我便一臉狼狽地穿過格柵往養心殿去,到了抱廈下邊,老遠就見張起麟在對我笑,“貴主子進去吧,皇上正在用膳。”
我臉上一燙,抬步而入,胤禛原是邊用膳邊看著手裡的奏摺,聽見腳步聲,才抬了頭,見我一臉狼狽之色,不由一笑。
我埋怨道,“您還笑?早上怎麼不叫我?!”
他卻仍是笑著說道,“看你睡得熟,不忍心。反正五更天皇額娘還在熟睡,去了也就是在殿前磕個頭,我一個人往那一跪,大叫一聲兒子胤禛攜貴妃年氏給皇額娘請安,就得了唄。她能知道外頭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吶!”
“皇額娘看不見,別人也看不見嗎?”我嗔怒地責怪道。
他一瞪眼,“哪個不要命的敢說?!”說罷又衝我開懷一笑,他的笑容也感染了我,我也餓了,反正與他之間一向也是沒有規矩,乾脆過去自己坐了,搶過他手裡的筷子,一筷子餵給他,一筷子夾給自己,並肩用早膳。
才剛吃了兩口,忽然他星目圓瞠,暴怒起身將手裡的奏摺一下扔出幾步開外,罵道,“高其倬這個亂臣賊子,竟然敢在奏疏中將大將軍與朕並寫。張起麟……”
張起麟聽叫忙跪到暖閣外頭,“奴才在。”
“傳議政大臣擬旨,允禵在軍時唯以施威僭分為事,致官吏畏懼,今對其略加懲戒,著革貝子允禵祿米。”
“是。”
我一怔,高其倬寫錯了奏疏的格式,關十四爺什麼事兒,卻要革去他的祿米,這個擺明了,不是洩憤就是找茬。剛欲勸阻,心中念頭一轉,一句話含在口中,接著夾了一筷子菜塞了進去。
☆、第四十九章 當年情意消難盡(上)
不過才剛五月初的天氣,雖然傍晚依然有些寒涼,可白日裡卻是悶熱得叫煩躁。我看胤禛不見大臣時連外袍都懶得穿,便記掛著給他做點最愛的柿餅汁來喝。
手裡正忙碌著,卻見一邊的凝雪木木出神,問她道,“想什麼呢?”
“主子,”她踟躕道,“奴才早半晌在前殿外聽見皇上傳議政大臣擬旨,要停十四爺的祿米,這……”
我示意她小聲,看了眼門外無人,才低聲勸慰她,“放心吧,十四爺不靠那幾個銀子過日子,少了那些餓不死的。”
“可……誰都知道,這不光是銀子上的事兒。”凝雪悽婉哀嘆。
我停下手裡的活,輕拍她的肩,“別摻和,越摻和十四爺越吃苦。”
“可話雖是這麼說,奴才這心裡還是覺得難受得慌。”
正說著,我恰瞥見木格柵外一個宮女款款而來,趕緊止住凝雪的話,遞過一個眼神瞟瞟屋外。凝雪會意,放下手裡的活,過去開了門,迎進那宮女來。
來人正是德妃永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