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心中忐忑。
算命也從面相、手相、名字、出生年歲時辰、甚至可以隨便在紙上寫個字,都可以推測出一番景象來。
池長靜什麼都要算,那老頭問什麼,他自然知無不言。
那老頭掐掐算算,嘀嘀咕咕不知道弄些什麼名堂。
但見那老頭眉頭緊蹙,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得池長靜緊張萬分,只覺手心都冰冷了。
好半晌,那老頭方開口說話,聲音無限的悲涼。
“從小哥的運道,其實還是不錯的。”
池長靜鬆了一口氣,驚喜道:“當真麼?”
“如春日牡丹,智略超群的成功之數啊。這種運道,任何難事,皆可巧置。”
池長靜展顏一笑,倒真如那春日牡丹了。
第32章
隨即那老頭又道:“明月光照,享富貴榮顯……”
“啊?”池長靜瞪大眼,這算的真的是他的命麼?不會罷……
這意思是不是指,如果想要榮華富貴,那這輩子豈不是都要依附在葉青松身邊?或者,難道以後他賣身契期滿,拿了積蓄回家,自己還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這二種選擇,第一種他無法接受,第二種,感覺很是渺茫。
“這命數,光風霽月之象,只要中途苦心,步步而進,如登梯一般,大博名利,實乃貴重的運數啊。”
“那……”池長靜剛想開口,問問婚姻之事,誰想那算命老者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心中一涼。
“但是,方才只是近年的運道,若從很遠來看……”老頭搖搖頭,很是感嘆。
池長靜嚇得雙手搭在桌上,身體前傾,急切的問道:“長遠?是指下半輩子麼?我下半輩子會怎麼樣?”
“以三十五歲為界——”
池長靜聽到這個歲數,覺得莫名其妙。
“三十五歲之前,如春日牡丹,明月中天,但是三十五之後,卻是非業破運,宜靜待時之數啊。”
池長靜怔在當場,只覺似懂非懂,半晌才道:“先生,麻煩給說清楚明白一些罷。”
“非業破運乃大凶之運,有短命、病弱、非業之勢,不得平安,災難疊至,極不如意,一生孤獨終老,萬事不成,終世進退維谷,有此運數者,當真慘淡之至啊。”
池長靜張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假的,全是假的,這些算命都是騙人的,全是騙人的,不準的,根本不準。他怎麼可能會到這樣地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這運道都算到這種份上,還求什麼財問什麼婚姻大事。
他顫危危的問:“為什麼是三十五歲?”
那老頭收拾好紙筆,將吃飯的傢伙都收拾進背囊之中,站起身道:“這是算出來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池長靜見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背囊道:“老先生,你別忙走……有什麼法子可以化解麼?”
“這個嘛,只管算……”
池長靜忙道:“你等下——”他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場,鑽到床底下,掏出一個陶罐,將裡面的銅錢碎銀都倒在床上,抓了一些遞給那老頭。
“先生,你幫忙想想辦法。”
那老頭嘆了一口氣,好不客氣的抓過錢,沉吟片刻方道:“其實辦法只有一個——”
老頭探頭在門外四下看看,轉身又將門掩牢,才招了池長靜,附在他耳邊低聲道:“趁夜逃走罷。”
那老頭說完話,開門就走。
池長靜都被震懵了,不知所措。
誰想老頭前腿剛跨進門,突然又縮回來,低聲再次囑咐:“記得走水路。”
池長靜站在房中,腦子裡只剩下那句話了。
逃走……逃走?逃走!逃走……
如果他趁夜逃走,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這可悲的人生了?
池長靜只覺口乾舌燥,站立的力氣也被抽走了。他忙扶桌而坐,撐在桌邊的雙手卻一個勁兒的顫抖。
冷靜!一定要冷靜!
想想看,現在正值正月,葉青松全家人都在鄉下,葉府、官衙,乃至整個天下都鬆懈著。當班的、當差的都只盼著趕緊收工,好回家與家人團聚。
若是,他趁夜逃走,天下之大,葉青松就再也找不著他了……
只是,帳房的事,他尚未學得皮毛,字也只認得幾個。若此時逃走,孤身在外,身上又無銀兩,無依無靠,只怕又要走賣身為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