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見一張蒼白文靜的臉。
“大姐,高跟鞋不是用來砸別人腦袋的!”長髮下一個並不文靜的聲音,兇巴巴的。
看在他幫自己搶回行李箱的份上,晏初曉就不跟他計較了。她心裡哼了一聲“什麼人啊,整得跟個不良青年似的”,就穿上高跟鞋,拉起箱子的拉桿打算揚長而去。
正要離去時,她瞥見青年臂上的傷口,於心不忍,便擅自動手拿起他的右胳臂。
“幹什麼?”青年甩開她的手,慍怒道。
“你的胳臂被劃傷了,在流血呢!”她關切地提醒。
“又怎樣?”青年玩世不恭道。他打量著晏初曉,嗤笑一聲,帶著痞味調侃道:“大姐,你不會看我長得帥氣,就想獻殷勤釣我吧?”
晏初曉無語地看著這個有著幾分“病態美”的青年,真夠自戀的,誇自己誇得簡直行雲流水。她凜然正氣道:“小兄弟,拜託說話得善良一些。我是個醫生,出於職業本能才拿起你那隻受傷的胳臂,你不要想太多了。奉勸你,去醫院包紮一下吧,免得傷口感染。”
出了一口氣,她才順氣地拉起行李箱離開。
“等一下。”青年在身後叫住了她,語氣依舊冷冰冰道,“不是說是醫生嗎?拿出你救死扶傷的本事給我包紮一下!”
真是欠他的。晏初曉自知理虧,只好從包裡拿出一條新買的紗巾給他包紮起來。包紮完畢,這小子居然理直氣壯道:“剛才幫你搶回了行李箱,又無辜受了傷和捱了你的高跟鞋兩下,你總得表示表示一下吧。”
“我表示啦,這不正給你包紮傷口嗎?我堂堂晏醫生親手幫你包紮,分文不取,你該偷著樂了。”晏初曉最後繫上一個結,伶牙利嘴道,“好了,現在我們兩清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她起身時,見青年沉默不起的樣子,疑惑地問道:“你該不會真想讓我給你錢當報酬吧?我可沒錢。”
青年緩緩地站起來,直盯著晏初曉,認真地說道:“我想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還未等晏初曉反應過來,他迅速地扯過她的右胳臂,捋下一條手鍊。
晏初曉一陣心驚肉跳後,才明白,他拿走了自己右手腕上一條新疆葡萄乾瑪瑙石手鍊,這是她的新疆朋友帕夏古麗送給她的。
“不行!”晏初曉第一反應喊道,“還給我,這是我朋友送給我的,不能給你。”
“這樣吧,小兄弟,我給你錢,你把這樣東西還給我。再說,這是女孩戴的,你不合適。”她邊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邊試圖想搶回來。
不由分說,青年麻利地將手鍊套在自己右手腕下,霸道地說:“挺合適的,我要了。晏醫生,謝謝了。還有,以後哭鼻子注意一下影響!”說著,他飛也似地揚長而去。
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身影,晏初曉無語又無奈,感覺自己還是被劫了,有點虎落平陽的意味。
與此同時,江湛遠正開著車滿大街地找尋著晏初曉的身影,一無所獲。那個說過要拉住他手的女孩,那個漫不經心走入他內心的女孩,那個總能理智全身而退的女孩,為什麼走得這麼急,為什麼他總拉不住?她就像一道閃電劃過他的心胸,讓他觸電,心臟瞬間麻痺。那些她給的愛情,即使最後時刻像轉瞬即逝的煙花,嗖嗖幾下,在天空換了換顏色後就消失殆盡,但卻在他心中定格成永恆,帶給他的都是美好。
她曾幾次哭問著他是不是愛她,他後悔當時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直到她留下黑暗中那顆悽美的鑽戒出走那一刻,他才(炫)恍(書)然(網)大悟,不管日出與日落,她都是他心中的恆星;而他,他害怕在那個男人面前,不夠光亮,不夠永恆,充其量只是她生命中的流星,劃過了,只留下一條悲哀的尾巴。
不知不覺,江湛遠來到了那套曾帶給他們多少歡樂的公寓。屋內還保留著與她離開時一模一樣的設定,乾淨整潔,能發亮的物件都在安靜地發亮。陽臺上的風將淡紫色的窗簾一陣陣鼓起,白紗裡子從淡紫窗簾的側面,高高飛揚起來。房間裡那盞他們淘來的風鈴在風中晶瑩地,細碎地發出聲響。那盞風鈴是用南美的白色雲石做的,在風裡彼此撞到,就發出天堂般的聲音。
長途勞頓的疲累席捲上來,他取過菸灰缸,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此刻他想再一次逃避,不要再去面對明天那個冷峻的事實。
她怎麼能將離婚二字輕易說出口,這麼多年了,還是不屈不撓地堅持著給他們的婚姻判死刑。他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些年,即使相隔天涯,他卻無時不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