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軌道上,離故土越來越遠,晏初曉心情五味雜陳,腦海裡無緣無故地湧上一首不知名士的詩句:“一去紫臺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她反覆琢磨,半晌才醒過味來,這字裡行間都流露出客死異鄉,紅顏薄命的意味,一點也不吉利,於是趕忙“呸”掉。
正在聽音樂的江湛遠看出她的不悅,便坐過來,與她同座,將一隻耳麥遞給她。晏初曉無力地搖搖頭,慨嘆道:“現在什麼音樂,也唱不出姐姐我的悲哀。”
沉默一會兒,晏初曉想起什麼,轉向江湛遠,認真道:“我現在要問你一些問題,你一定要誠實回答我。我現在只要求你誠實,能做到嗎?”
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發問,江湛遠點了點頭,鄭重道:“問吧。我知道你遲早要問的。”
“第一個問題,周遊說你參賽的名額有虛假的成分,是真的嗎?”
江湛遠垂下眼簾,平靜道:“他說的沒錯,如果沒發生那件事,我參賽的名額或許是他的。在一起學鋼琴的日子裡,我承認他的琴技在我之上。”回答完畢時,他主動問道:“初曉,我知道你下一個問題肯定要問我是不是參與造假這件事。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我嗎?”
這個問題,在上火車前一直盤旋在她的心中。她想問,卻一直不知從何處問起。如今他主動提出,她對江湛遠的百種猜忌已然煙消雲散,心中一片澄澈道:“我信。和你相處久了,我堅信你是個熱愛鋼琴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耍手段去出賣,玷汙你的鋼琴。”
聽到她發自肺腑的話語,江湛遠有點激動,感激道:“謝謝你,初曉。謝謝你相信我!”
接下來,晏初曉聽到了關於這件事的真相。原本江湛遠錄的DVD裡本不是彈柴可夫斯基第一號協奏曲。他沒有足夠的自信來演繹這首深沉大氣,磅礴壯麗的曲子。那天去隔離區給她送完MP3返回時,就接到他父母的電話說要他重新考慮選擇曲子。後來李教練給他提建議彈柴可夫斯基第一號協奏曲,還鼓勵他有潛質,一定能彈好。這首曲子能很好地反映選手琴技技巧和思想感情的流露。江湛遠覺得很有道理,沒多想就接受重新抓緊時間錄製DVD。
可是沒想到巧遇周遊,知道他錄製的初選DVD毀損的問題,而他恰好也彈第一號協奏曲。面對周遊的一面之詞,江湛遠本來不相信有造假這回事。可是冥冥中自有註定,就在上個禮拜他在母親那兒發現了周遊錄製的原版DVD,而毀損的是翻版過的。他質問過母親,卻發現讓自己更不能接受的事實。母親已經上下打通好關係,甚至包括L市評委,即使沒有周遊這回事,他也能穩如泰山佔據參賽名額中一席之位。他發覺原來自己是多麼可笑,盲目自負,盲目被擺佈,連自己唯一喜愛的鋼琴最後也淪為母親控制的玩物。他開始質疑自己,質疑自己以前參加的大小比賽。或許那些都是假象,那些榮譽沒準都是自己深愛的母親買通評委獲得的,可能有很多像周遊一樣的人在憎恨自己…
看著此刻的他失去了往日的自信,眉眼裡充溢著迷茫,晏初曉也不禁黯然。她幽幽地說道:“所以你選擇離開…”
江湛遠乏力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痛苦地說道:“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要離開的。我發現某天我竟然不會彈鋼琴,腦海裡一首曲子也想不起。很多讓我想竭力忘記的事情重新又回來了,一連很多天,我只要躺下就會想到曾經有一段讓我無法呼吸的日子,比死還難受。我知道自己會遭報應的,沒想到這一天還是來了,居然是以我不會彈鋼琴為代價。可能以後我再也彈不了鋼琴…”
晏初曉知道接下來她將面對那個敏感的話題,她揪著心問道:“你是不是想起了她,那個和你約定去參加比賽的女孩?”
聽到她這句話,江湛遠很是驚訝,問道:“周遊告訴你的?”
“你相信不相信女人的直覺?”晏初曉慘淡地笑笑,解釋道:“其實和你在一起的很多時候,我就感覺你背後還有一個忘不了的人。上次我無意中聽到了你和周遊的對話,就更加確定了,也明白了你和她還有一個約定。”
看著他垂下頭,預設的樣子,晏初曉繼續開解道:“既然你忘不了她,為什麼不去找她,面對她?這次比賽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可以在比賽中和她重逢,重新正視自己的心…”
“她去不了了。”江湛遠打斷了她,黯然神傷,“她自殺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沒有保護好她,讓她承受了屈辱。她說過我是沒用的人,我真的是,對她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錯誤。可是她為什麼不能好好活下來,讓我好好地贖罪,抑或看著我遭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