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踐踏著他的尊嚴,但是無法承受她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因為他已經配不上那份愛,想回去的路,很難。
江湛遠走上臺,拉開帷幕,他清楚地看到還留著一臺鋼琴。不由自主,他掀開琴蓋,開始彈奏起來。曲子是那支《幾度楓紅》。
他會讓這支曲子成為他們的結束,當一曲終了,他們就徹底結束。他不會再彈鋼琴,會讓她忘記那個會彈鋼琴的江湛遠。如果真要用什麼東西來交換過去那晚不堪回首的記憶,他選擇用他的鋼琴。
江湛遠的手溫存地在鋼琴上行走,將過去與她有過的美好一個音符一個音符地埋進這支曲子中。如果那晚他沒有懦弱,如果那晚他能一直陪著她,不惜一切地保護住她,這些有過的美好都不會過去。她的到來,她的堅持,並非沒有喚醒他塵封的愛,可惜太晚,那次比賽他和另一個女孩悄然去了桃花源,沒有去赴他們之間的約定。他沒有勇氣再重拾那份已經流逝的愛……
他沒有完成這支曲子。側耳傾聽時,他聽到了腳步聲。有人進入了音樂廳。
江湛遠戛然而止,在昏暗的光線中,他朦朧地看見一個穿著黑大衣的女人站在最後一排。覺察到他注意到自己,她一步步朝江湛遠走去。
“是你嗎,阿玦?”他不由衝口而出。
女人像沒有聽見一般,繼續沉默地朝他走近。
江湛遠忙站起來,跑下臺。在訝異中,他清晰地看見了她。
他等來的並不是阿玦,而是他的妻子晏初曉。
把自己錯認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裡跳出兩點光,可是隨即暗出無邊的黑,無邊的暗。可悲的沉默徘徊在他們之間。晏初曉迎著他的目光,很輕,卻是很慢……
思緒帶她回到了那天醫院的花園裡。聽到那聲“你就這麼想知道?”她回過身,看見了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站在自己身旁的周遊。
晏初曉忙抹掉淚水,極力掩飾:“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在這裡休息而已。”
周遊靜靜地看著她,說道:“晏醫生,我什麼都知道了,你不必掩飾,袁醫生剛剛打電話告訴我了。”
“什麼?她為什麼打電話告訴你?”晏初曉很是驚訝。
“因為你要找的那個簽字男人就是我。”周遊平靜地說道,“當年帶著她去醫院做人流的是我。”
聽到這句話,晏初曉只感覺一塊大石像是從心中搬開,好不容易喘出一口氣。正當她竊喜之際,她聽見周遊冷漠地說道:“是我故意說服阿玦繞開江湛遠去醫院的,因為他不配留在阿玦的身邊,他也完全沒有能力保護阿玦。”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打量著已經六神無主的晏初曉,繼續冷靜地說道:“晏醫生,我知道你今天找袁醫生問這些,一定很清楚江湛遠和阿玦以前的關係,沒錯,他們以前是戀人,很相愛,相愛得我願意自動退出。但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都怪江湛遠,他不是一個肯負責的男人,一直到今天,他都始終迴避。去日本前,我可以原諒他,但是阿玦現在回來了,他卻一直都不肯正視。他是不是還想讓阿玦再失去一次………”
“周遊,你到底想說什麼?”晏初曉顫抖著,突然厲聲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你來這兒不就是要說他和那個女人的過去?不就想讓我知道真相?不就想讓我徹底動搖,讓位於那個女人?”
她止住淚水,隱忍帶笑道:“告訴我,江湛遠到底和她有過什麼事,讓他一直迴避,讓他一直內疚?”
看到她強抑住痛苦的樣子,周遊有點不忍,但還是平靜地說道:“我只能跟你說半個故事,剩下的部分你得找你的丈夫問明白,這件事,我不能再讓他逃避。”
那天她聽到了他們倆的故事。敘述跨越年代,兒女情長繁複美麗。和大多數初戀一般純潔美好,他們之間的戀情才是真正的晨曦中看山看雲,滿眼都是純青透明,鮮活的清新。從初中比賽偶然結識,一見傾心到大學相濡以沫,總共跨越7餘年,可以力敵一個七年之癢。總有棒打鴛鴦者,因為江伯母的強烈反對,更加讓他們的戀情經受住各種考驗,牢不可破。因為太愛他,她盡力討好江伯母,即使得到的是羞辱也默默忍受;因為太愛她,他怕母親強硬著送他出國,故意使障眼法,報了離她的學校最近的L大。她知道了,悄悄在L大附近的原鼎小區覓得住所,為的是能離他近點,可以常常見到他。
在千禧年之前他的生日,他們共同釀製了一瓶葡萄酒,許下願望等到白髮蒼蒼時,能共同開啟;她的童年是在普羅旺斯酒莊度過,如果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