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沒有一絲雲彩,遠處教堂的尖頂如此遙望過去,依然能感受到它的精雕細鑿,氣勢宏大。安婭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直到全身冰涼,腿腳由隱隱抽痛到完全麻木。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來,正對上鏡子中的自己,披頭散髮,淚痕滿面,眼睛紅腫,臉頰上卻暈出一抹奇異的玫紅,連她自己都覺得吃驚。

淚悽然(4)

她慌亂地開啟水龍頭,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水觸到眼睛,早已乾涸的兩眼枯泉又開始汩汩地往外冒著水花。她恨恨地拍打著自己的臉,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平靜下來。

忽然聽到門外有敲門的聲音,嚇得她立即不敢再動。屋外的女子說著義大利口味濃重的英語,那字句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想了很久,才明白對方是旅館的侍者。她猶豫了半晌無奈地開啟房門,身著紅白裙裝制服的一位高個子女侍者推了一輛小餐車進來,看到她,眼角里含著一抹意味曖昧的笑意。“sweet breakast”,”a letter you boy riend or you”她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安婭卻只聽到了這麼幾個單詞,茫茫然接過她遞上來的信箋。侍者在她面前擺滿了一桌豐盛的早餐,然後轉身離去。

那信紙挺括,拿在手裡硬硬的,厚厚地好像有很多頁,她低頭看到那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的筆跡,信封署名的最後一筆是個江字,幾乎是一筆完成,毫無停止,最後一筆微微向上飛起,有直衝雲霄的氣魄。安婭想也不想,隨手扯爛了把它丟在碎紙簍裡。

只一瞬間,她就下定決心,她要離開這裡,她要離開這裡,她要回家去,她要回家去。

心意一下,她慌亂地收拾起行李,完全沒有頭緒地把全部東西都塞進箱子裡,像是會被什麼人攔著似的,然後拖著箱子,磕磕絆絆地奔下樓。

在前臺結帳的時候,那個矮胖矮胖的男侍者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還用英語問她,“不和你的男朋友一起離開嗎?”安婭知道他指的人是譚易江。他們兩個人都是華人,這幾日又同進同出攜手同遊,昨晚譚易江把醉得又哭又鬧的她送回來,這些畫面落入別人眼裡,自然而然會浮想聯翩把他倆誤認為是情侶。她歷來都是循規蹈矩的人,這樣的孟浪不羈是她從來沒想過也不曾經歷的,此時被人直白地刺問,像是被人揭穿了心底秘密,因此更加急急地想要逃離這裡。

走出旅館,陽光依然燦爛。譚易江說的不錯,羅馬是個適宜戀愛的城市,街上隨處可見一對對情侶,大概大多數遊客都奢望像《羅馬假日》裡的公主和記者一樣,在這座城市找到自己的真愛。想到那個人的名字,安婭突然覺得害怕,甩甩頭命令自己,不許去想,不許再想。

她要讓自己忘記,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在這座城市裡,她遺失了自己的愛情,她的初戀,5年的時光,換來的卻是一把辛酸淚,附帶,還有那恥辱的一吻。

她要逃離這裡,她不願意再想。

安婭趕到機場,將機票改簽為當晚的航班。當初旅行社為她預訂的回程也是頭等艙,恰好傍晚有架飛機飛上海,然後才能再轉機飛北京,她想也沒想就改簽了機票。

飛機起飛的時候,是羅馬當地時間的黃昏,萬丈金輝下羅馬有種寧靜沉穩的美。那些古老的建築在束束陽光的映照下,透露出歷史歲月的崢嶸,蒼穹如蓋,包容住天地萬物。飛機一點點爬升,鑲著黑邊的天際越來越清亮起來,天空中彷彿打破了染布鋪子一樣,玫紅,深紫,碧藍,檸黃,各種瑰麗的色彩交融在一起,將整座城市逐漸拋離在視線中。安婭只覺得心隨著羅馬城一點點沉下去,沉下去,再也看不到。

一架飛機如大鳥般滑過天空,只留下身後一道白色的痕跡。譚易江抬頭望去,不由想到“天空沒有鳥的痕跡,但鳥兒已經飛過!”這句名言。怎麼可能雁過不留痕,經歷過的怎能忘記。正如她雖然已經離去,但卻在他心目中留下印記。那些記憶零散混亂,卻又異常清晰。彷彿她眼中微微噙著淚水的冰涼,自己不敢觸手去碰觸,彷彿指端帶的熱氣一呵,就會化去。

譚易江是中午時分去敲安婭房門時,才從侍者口中得知,她已經退房離去。他呆呆地回到自己房間,陷在沙發裡一動不動,她竟然就這樣走了,連句告別都沒有,難道這一切,真的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春夢一場?

晚上臨睡前突然接到她從機場速遞來的包裹,原本還帶著驚喜,但開啟來一看,裡面是一大迭歐元和一份簡訊。信很短,帶著客氣而疏遠的文辭,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姿態,不像是出自她的口中。他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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