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夜蓉定力沉穩,雖然想笑,卻強行忍住了。
話分兩頭。卻說這日清晨,旱阿助命令馴獸山莊子弟整頓行囊準備啟程。走出天目城,順著絲綢古道往前走,約莫五百來公里便是此行目的地,烏石鎮。
旱阿助走出帳篷,恰逢唐雪與林欣悅也攜手走出了帳篷。唐雪眼睛裡有些血絲,容顏甚是憔悴,她看見旱阿助,不禁問道:“有楊大哥的訊息麼?”
她已修至金剛士八重天境界,身體素質何其之強,連這樣的身體素質都禁受不住潮水般的擔憂相思之苦。她每天早晨,看到旱阿助的第一句話,總是這個。
旱阿助黯然搖頭道:“暫時還沒有!”這條鋼鐵般堅強的漢子,一提到這個年輕人,粗獷的臉上亦不禁顯出擔憂的神色。如今已下來三個多月了,竟仍然沒見到楊天行的影子。他那邊的情況,到底如何了?儘管他是不死之身,可是敵人如果超過他所能承受的限度,他仍然會死的。
非但旱阿助,穆奇,古贏,唐雪擔心,連林家的眾人,也每日憂思重重。他們的性命可說是楊天行救出來的,若非楊天行犧牲了自己,只怕他們早已到閻王那裡喝茶了。對於這個神奇的年輕恩人,他們發自內心地為他祈禱。
一行人像往日一樣啟程了,車隊正準備行出紮營的林間空地,忽然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來。那樂聲吹起之時,彷彿還離得很遠,但片刻之後,卻又忽然間變得極近,彷彿原本就眾人四周吹起一般。而且這聲音極為奇特,尖銳柔緩而高亢,既非弄簫,亦非吹笛,也不是箏琶管絃之聲,卻又十分美妙動聽。
旱阿助等人不禁一怔,旱阿助忽然皺起眉頭,向四周一掃。這一掃不打緊,登時大吃一驚。卻見前面晨霧湧動,隱隱之中,走出一位身穿淡黃羅衫的少女。這少女手中拿著一排青竹,青竹彼此長短不一,雖無音孔,在她微微撮起的櫻唇之下,竟發出異常動聽的樂聲。
一位,兩位,三位,四位——
隨著第一位少女走出來,不遠處的方向,也自緩緩走出一位。漸漸地,四面八方都走出了與第一名少女裝飾相同的女子。這些女子嫋娜的腰肢微微扭動著,將馴獸山莊的所有人竟都包圍起來。
旱阿助畢竟是老江湖,察覺到對方雖是一群女流,卻似來者不善。當即朗聲道:“在下馴獸山莊莊主,旱阿助。請教閣下大名!”他功力雄渾,話聲說出,竟以肉眼可見的波紋,向四面八方盪漾而去。聲音並不大,亦並不尖銳,卻震得每個人的耳膜都微微作痛。
忽然間,奇異而優美的樂聲停止了。
“好一個馴獸山莊的莊主,但憑這點能耐,就敢為非作歹,未免也將天下英雄小看了些。”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北方飄來。
旱阿助等人齊地轉身望去,卻見站在那邊的少女隨著晨霧向兩旁分開,又走出兩排黃衫少女。只是這兩排少女的身後,竟跟著一輛香輿。香輿之上,寶蓋流蘇,鏤鳳雕龍,襯著車上的血紅緞墊,晨霧飄渺中,更顯得神秘中,富麗華貴,不可方物。
車行極緩,車轅兩側,卻有四個身穿紅裳的少女,一手推著車子,另一手卻將手中所持的鵝毛羽扇,向車上輕輕扇動。
其他少女都是一身黃衫,顯得素雅寧靜。唯有這香輿與其四周的少女,渾身大紅,遠遠望去,便覺十分醒目。那輛香車之上,坐著的是一個全身紅衣的老婦,她那枯瘦的身軀,深深埋在那堆柔軟的緞墊之中,衣衫鮮紅,緞墊亦是鮮紅,是以遠遠望去,竟分辨不出這老婦的身形來。
那四個緩推香車,輕搖羽扇的紅裳少女,八道秋波微微低垂,不作絲毫斜視,腳步未停,徑自將香車推來。
旱阿助等人不禁上下打量著車上的那老婦,這老婦不但通體紅衫,頭上竟也梳著閨中少婦最流行的墜馬髻。雲鬢如霧,斜斜挽起,她人雖已老得行將就木,頭髮卻仍是漆黑秀麗。髮髻之上綴著珠佩金環,隨著香車緩緩移動,閃閃生光。毫無疑問,這是一頭美麗的秀髮。
試探(上)
但在這美麗的頭髮下面,卻是一張其醜無比的面容。深塌的鼻子幾乎與嘴巴擠在一起,眉毛光禿禿的,不知是掉光了,還是天生就如此。一雙大小不一,一個上翹,一個下翹的雙目正自閉著,有氣無力地養著神。那種衰老的樣子,和她身上的衣衫、頭上的髮式,形成一種醜惡而可笑的對比。
那老婦的話音剛落,四周的少女們又將玉手中的一排青竹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著。美妙的聲音,像是空谷黃鶯在歌唱,聽得人身心有著說不出愉悅。
旱阿助走出人群,來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