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仁,如今若是二皇子稍有猶豫,我等前番努力便盡數付之東流,再無活路!”
錢眩恍惚、忐忑的表情當中漸漸生出了幾分堅定和狠辣,他重重地點頭,跪下朝澤帝行了大拜之禮,取詔書,轉身步出。
趙辛、柯誦二人確實在甘露殿外等候。但當錢眩會合了二人,領了一隊禁軍往關押丞公的承慶殿去的時候,在半路上,他們見到了盛裝打扮的陰皇后,還有,太子和太子妃。
拱衛在陰皇后、太子、太子妃等人身後的,是一隊朱衣銀甲的禁軍軍士,約有百人,雖然沒有錢眩帶的人多,在宮廷之中,已經算得一股十分大的戰力了。
錢眩心中一驚,但這時候倒是顯出這名未成年皇子的鎮靜心性來,他穩穩地走上前,莊重地拱手道:“眩見過皇后、太子、太子妃,只是父皇一早有令,令母后、太子幾位在殿中修養,為何諸位公然違抗父皇之命?”
雖然還年幼著些,二皇子的詞鋒是十分犀利的。他揚起手道:“柯誦,立即送皇后、太子諸人回宮!”
“謹遵二皇子號令!”錢眩身後禁軍一聲高應,便要衝上去動手。
陰皇后一方的禁軍也是一聲喝,兵戎相見。
“且慢!”
陰皇后盛裝,她雍容地立在眾人最先,緩聲道:“吾聞聖上有誅殺我朝丞公之意,心中驚震,寢食難安,故而來此。聖上自登位以來二十餘載,勵精圖治,江山穩固,國勢清平,乃是世人有數的有德明君。是以,吾百思不得其解,近數年以來,聖上竟是為誰人讒言所惑,聖聽矇蔽,不僅將丞公軟禁於宮中,如今竟是要取丞公性命。”
“輔弼相丞四公乃是我大丹朝國之棟樑,為我朝作出貢獻無數,丞公此人罪行何在,竟需賜死?聖上如此動作,傳得出去,便是世人唾棄、名臭萬年的下場,聖上怎會如此糊塗!”
陰皇后容色漸轉凌厲,她高傲地睥睨著錢眩、趙辛、柯誦等人,呵斥道:“趙辛、柯誦,依我看,奸臣佞臣,竟就是爾等!妄圖動搖我大丹朝社稷江山,爾等合該萬死!”
陰皇后氣勢凜然,先聲奪人。
最重要的是,她的話是有那麼幾分說中事實的,於是,一席話下來,二皇子身後所帶領的一百來名軍士當中,有一小部分面上都有了幾分羞愧。
皇家禁軍一萬五千,當中有一半以上,是從金陵周近擇選收錄的良家子弟,另一半出自皇家偏旁遠族。
雖然進入了禁軍隊伍之後,便由皇家供養,領的皇家俸祿,但是這一部分的良家子弟,家中依然與市井民間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又怎會不對大丹朝開國百多年以來,撐起了大丹朝的輔弼相丞四公有所耳聞,有所敬畏。
——不論如何,這百多年來,丹朝的吏治總當得起‘清明’二字,四海通衢,國勢欣欣,輔弼相丞四公在其位上,至少是盡了職責的,就算不問其功勞,也該看得到其苦勞才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聖上一朝竟要誅殺丞公,在此之前,還造出了那樣的一份‘十大罪狀’,明眼人誰不知道,聖上這樣的行為,基本上就是指鹿為馬,無中生有。
禁軍當中,宮人當中,至少都有那麼二三成、三四成的人,心中對聖上的作為是有怨言的,在這樣的主人麾下服務,心中又如何能安定,誰知聖上會否在一夜之間雷霆大怒,將他們當中誰誰拉扯出來,隨便給一個罪名,就是賜死?
這樣的皇帝太可怕了。
而且這些人當中,更有一部分神思清明的,知道聖上這一系列的作為,是想要插手丞公家事。
前面種種暫且不說,丞公如果死在聖上手中,謝家定然大亂,丹朝也定然要亂了。
以禁軍副統領黃奇豐為首的一部分人,原本就與世家交好,也不願看見國勢混亂衰頹,再加之心中渴盼從龍之功,便就此倒向了陰皇后和太子昭,聽任驅馳。
陰皇后的話並沒有讓錢眩驚懼,但他一眼認出禁軍副統領黃奇豐之後,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事情很可能,已經不能依照父皇的願望發展下去了。
為了控制金陵城,一萬五千禁軍當中,澤帝只留下了三千鎮守皇宮。為了看守東宮,又分去了一千。兩千禁軍分散在太極宮內外巡守,既然黃奇豐能領著這百人進入此地,宮中這不到兩千的兵馬,便至少有一半,已經倒向了皇后一方。
——父皇不曾料到皇后有這樣的能量!
在錢眩左右的禁軍統領柯誦和黃門侍郎趙辛憤怒之極。
柯誦拔刀出鞘,指著黃奇豐道:“黃奇豐,你職責在看守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