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問:“堂哥可有想法,到底是誰人擄走了我妹妹?”
‘我妹妹’這幾個字,七娘說得是平淡之極,自然之極。
“是誰人……要朝七娘道個歉兒了,對於此事,我如今卻也毫無頭緒。”謝華鼎嘆息一聲:“如今竟是事事焦頭爛額,明日聖上竟要在金陵令衙當中審理丞公,我們正焦灼於如何在堂上為丞公辯訟……”
跟在謝華鼎身邊的幾名族兄弟互相看了看,也都附和:“如今還是丞公之事重要些,我們若不全力以赴,怕是不能將丞公完好迎回。至於苓娘,待丞公歸家之後,我等便全力尋她罷。”
如今府裡的力量幾乎都掌握在這些年長的堂哥手上,三娘幾個聽到他們這樣說,知道要說服他們加派人手尋九娘是不可能的了,面色不由越發黯淡。
太太也一點沒有著急九娘安危的意思……
丞公重要,妹妹就不重要了,不需要尋了?!那是她的妹妹!
七娘雙手在袖裡握成了拳,上前兩步,盯著這幾名族兄說:“九娘無端端被擄走,一日又一日過去,誰知道她會被如何對待?我和姐姐們囿於身份年紀,做不了什麼,若是你們不幫著尋九娘,誰還能幫她?幾位兄長,九娘是我們的妹妹,也是你們的族妹!”
“菁娘果真是極愛護苓孃的。”謝華鼎面上掠過些難以言述的神色,他重複了這句話,面上帶著些讚歎的笑意:“我觀伯父這許多孩子裡面,就是苓娘與你關係最好。平日裡你們姐妹是時常在一處作耍罷?都做些甚呢?與我說說,說不定也對搜尋有些幫助。”
謝華鼎說了一長段話,七娘卻未開口,一雙眼將謝華鼎定定看住。
相比於謝華鼎一臉顯得特別溫和謙淡的笑,她緊緊抿著嘴角,嚴肅得不得了。
這是個很漂亮、很特別的小娘子,謝華鼎抬起手想要撫一撫她的頭髮,卻被七娘往後一躲,避開了。謝華鼎面上劃過幾分不快,嘆了口氣道:“菁娘,是堂哥無能,對不住苓娘,對不住你,苓娘被擄走數日,卻還無法將她尋回。你心裡生堂哥的氣也是應該的。”
“你根本就無心尋小九!你根本不曾想過出力!”七娘忽然冷冷地開了口:“你並沒有這樣的心,為甚要裝得似是極好的人那般!”
七娘的聲音並不小,旁邊正捧著雜物經過的幾名粗使僕役聽了她的話都是一嚇,互相看了一眼,又看見了謝華鼎眼裡露出的兇意,立刻急急地低頭躲遠了。
不過,聽見了這話的僕役們心裡都嘀咕開了,原來,丞公的繼任候選人謝華鼎對丞公的子女並不上心,都是裝出來的?原本丞公被扣在了皇宮裡,謝華鼎掌了府裡的大權之後,種種動作不斷,府裡上下僕婢就對他有些嘀咕的了,這下聽七娘子這麼一說,還不是立刻坐實了他的罪過?
謝華鼎心中極怒,世家貴女怎能像七娘這樣說話,七娘怎麼敢一點都不尊敬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給他面色看?
站在華鼎身邊的族兄弟們面色各異,都不說話了。三娘上來拉住七娘,低聲勸她:“小七,待堂哥們還是需禮貌些……”
七娘掙開三孃的拉扯,毫不畏懼地迎上了謝華鼎凌厲的視線,冷冷地說:“華鼎堂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裡是我家,即使爹爹如今不在府中,這裡也還是丞公府。你手上掌著我家的力量,爹爹鄭重將府邸託付於你,便是信任你,望你好好打理家中諸事。爹爹信任你,你是如何對待他的信任?爹爹如今被扣在宮中,此事複雜,你們要花費許多心思去幫爹爹,我都懂,但是九娘也不是無足輕重的人。”
“爹爹也是十分疼愛九孃的,若他回到家中,發現他不在到時候,你們竟是如此對待他的孩兒,他定會極為生氣。他定會極為生氣!華鼎堂哥,你不是要競爭下任丞公之位麼?我告訴你,若是你不講九娘放在眼裡,消極怠工不去尋她,你絕不能成為下任丞公!”
謝華鼎的面色徹底黑透了,七娘這番話可以說,是從裡到外,從眾人所知、所不知的各種方面同時傷了他的臉面。
他猛地揚起了手,但在那一巴掌打到七娘身上之前,被快步衝過來的三郎擋住了。
三郎架開謝華鼎的手,將七娘護在身後,冷聲說:“你這是作甚!”
牟氏也聽到前院的動靜,跟著趕來了。她先是狠狠剜了一眼三娘等人,然後才是將七娘拉到身邊,心疼地上下檢查了一下,責備她道:“菁兒你這是作甚,無事與你族兄們爭執個甚?這可不是世家女的風儀。快道個歉罷,你這幾位堂兄心胸寬廣,定不會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