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摺子本就是太子先批過,重要的事情由皇上定奪,一般的事情已經由太子處理。見皇上不語,古有承又道:“孟右相言‘臣將去軍,黃鵠舉矣!’實在只是一時鬱結,不知父皇要如何安撫孟右相。”
“安撫?”雲初淡淡接話道,“皇上只准右相大人告老還鄉已經是隆恩浩蕩,還要安撫於他,太子殿下要置群臣顏面於何處?”
古有承起身,看著雲初,反擊道:“孟右相為國為民之心,群臣可證。‘黃鵠舉’正是因為孟右相對朝中一些事情看不過去,才以田饒自比。父皇是明君,自然要……”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正說著,瓊華公主追跑了過來,七彩霓裳飄飄若仙,身後跟著慌亂跟隨的小宮女,只聽她唇齒相碰,聲音悅耳,“什麼‘黃鵠舉’,什麼叫‘黃鵠舉’。”
“這是古時一個叫田饒的丞相說過的話。田饒當年常年不得重用,對君王說出‘黃鵠舉’的話,說的是忠心勞力的雞,君王把它煮了吃,只因雞唾手可得;而黃鵠一舉千里,吃君主糧食卻仍可以得到禮遇,全是因為黃鵠來自遠方,十分難得。所以這個田饒要做黃鵠,離開君主遠走高飛。”古有承牽過瓊華,全然沒了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溫聲如講課的先生,全然一個愛護妹妹的好哥哥的樣子。
瓊華看了眼雲初,又看了眼父皇,最終不情願的鬆開古有承的手,黏上皇上,“父皇可是要重用這個田饒?”
皇上笑了笑,撫了撫瓊華的長髮沒有回答,半晌看向雲初:“愛卿以為呢。”
“臣覺得皇上聖斷。”
他笑了一聲,提起硃筆:“是朕聖斷還是你巧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要看見你做事。”
硃筆之下,告老還鄉的摺子上,批了個醒目的“准奏”二字。
“父皇!”
“君無戲言。”
古有承面色沉了沉,虛心道:“兒臣不懂。”
皇上瞧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指了指雲初:“愛卿解釋給他聽。”
雲初垂了垂眼道:“是。”瓊華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跟古有承中間。
“太子殿下既然知道黃鵠舉的典故,就該知道田饒堅決離開了想要挽留他的魯哀公,投奔了他國做了相。”說著抬起頭,淡淡的反問道,“今日孟右相以田饒自比,那孟右相想必是在這六國之中,已經有了心儀的去處,孟詞話之才,不能為我古銀所用,留之何用?”
“詭辯!”古有承怒道。
“臣不敢。”雲初微微頷首,“只是皇上要臣說,臣才說的。太子與孟右相有師徒之情,更是比臣瞭解孟右相,只是一時被師徒情攪亂了心知,沒有看清楚孟右相的心思罷了。”
豐祥二十八年三月初三,孟詞話辭官歸隱。帝僅賞黃金一箱。孟詞話的離開,引得朝中官員紛紛揣度,太子恐有失勢之憂。同日,左相雲初獨攬大權,太子黨對其排斥日深,彈劾雲相的帖子一日竟有百餘封。
四月初七。離江畫舫上,有人見到雲初與六殿下共乘一船,自此朝中擁護六皇子古有恆的人漸漸浮上朝堂,太子古有承,嫡出六皇子古有恆,睿王白羽軒三人各有勢力,朝中情勢變得緊張起來。
朝露殿裡呂妃難產,一個居南面,一個住北面的王皇后和懿貴妃時隔半年終於在朝露殿有了噓寒問暖的機會。
“妹妹來的這樣快,果真是打理六宮事務盡心盡力。”王皇后命人帶走了瓊華,太醫已經確定胎兒活不下來,免得小公主沾了晦氣。
懿貴妃笑她迷信,垂了垂眼道:“姐姐體諒。”
又被皇上拉到御花園一起批摺子的雲初,看到李常德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說了句“呂妃難產。”險些要背過氣去。皇上題字的硃筆抖了抖,擲下毛筆就向朝露殿的方向而去。雲初看著這五十餘份摺子,又看了眼皇上的背影,決定幹好手頭的事,剛剛撿起硃筆,還沒放下,就見李公公又跑了回來:“雲大人皇上請您一同去朝露殿。”
雲初跟著李常德一路快走,心中思緒紛亂,她不是沒看出皇上對她的意思,甚至於皇上幾次暗示於她,只要她願意也可以成為第二個懿貴妃。批閱奏摺是臣子為皇上分憂,可這看皇上的妃嬪生孩子,可就不是臣子義務了……
第67章 二十七
朝露殿內太醫進進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手忙腳亂的宮女慌了心神,險些撞上迎面走來的皇上,李常德眼明手快,訓斥了幾句,眾人也都提了幾分精神。雲初緩緩跟在後面,見著金盆血水映著自己七分相似懿貴妃的容貌,水紋圈圈盪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