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擎倉嗜紅眼,他拉夏以菱入懷,卻被她一巴掌煽開。她用極其陌生的眼光看她,似乎他阻止了她,她便和他同歸於盡,“你是誰,給我滾開,快滾。”
慕容擎倉見她說完便又向遠方游去,其實何必呢,這些灑向海中已經逝去的,從沙漏細縫中鑽跑了,隨風而散的再也找不回。她明知道這些,只是無法接受,她只是再折磨自己罷了。
“三兒!”慕容擎倉無能為力,再次肝腸寸斷時,夏以菱已暈厥過去。
夏以菱彷彿做了很長時間的夢,她夢裡出現了很多人很多事。
那是她小學四年級時,哥哥因為調皮搗蛋,打架鬥毆,賭博偷錢,母親數次追尋教導無果後,那一天窄小潮溼的屋裡滿堂看客,母親公開與哥哥斷絕的母子關係,那麼小的她第一次看見強悍的母親流了淚。
那是在她初三那年,母親因為朝夕不得溫飽,被醫生診斷為胃癌,那天夕陽從偌大的落地穿細落到母親身上,鍍上一層溫柔光環。她第一次發現一直高大如父山一般存在的母親佝僂了腰,母親再度偷偷抹了淚。
那是高三畢業那年,那天哥哥被打至殘廢,姐姐被汙,一個威猛的男人拽了母親胸口一腳,徹底斷送了她了殘的生命。母親的血和淚染紅她衣裳一遍一遍,母親說,即使這樣都不曾後悔收養她做女兒,只是求她,護住家不散。
後來她在母親出嫁的紅色皮箱裡翻出一張字條,上面依稀有母親清秀字跡,那裡寫著,“不後悔,不害怕,要堅強。”
那天是她淚流成河,她看著母親火化,甚至不及摸上母親骨灰一把,不及知曉哥哥的傷勢,不及安慰姐姐,她便被拉上了夏家開來的轎車。她不敢回頭,顧家就是她的罪惡,若是看一眼便被凌遲一次,看一眼就走不出未來堅強的路。
其實母親說不後悔,那她替母親後悔。後悔那段青春最韶華的時光,遇上那個短命的男人;後悔即使曾遇見過心儀合適的男人,也堅強了寡婦之名;更後悔您為了生計,從女人崛起蛻變成漢子,掙扎鬧市過得風雨20年。
母親說不害怕,其實可以害怕。母親也怕再苦再難,夜半無人私語時,無人訴說;母親也怕會突然萌生的小兒女情態,脆弱的想要倚靠的肩膀;您更怕留給子女的永遠是那個剽悍潑辣的婦女形象,怕留給子女的溫情太少,怕終究贏了天下輸了她。
母親這一生何其堅強,可是這些堅強的表面,所有人都忘了,其實母親是書香門第,不過家道中落;其實母親有爸爸媽媽,公公婆婆,不過都英年早逝離開了她。
第146章
夢裡太悲傷,夏以菱想醒。可是她全力乏力,掙脫不出去,何況現實生活多苦難,倒不如這般渾渾噩噩,溺死河流裡的好。
可是耳邊誰在說,“三兒,你不要母親的骨灰了嗎?”
“骨灰?”夏以菱大叫一聲,彈跳坐起身。可是全身都像毒火撩燒,痛不欲生,她重新倒回床鋪。
可是她是確實醒了,因為她睜眼的細縫裡看見了哭腫雙眼的姐姐,她還看見了沐浴在沉慟驟痛裡的慕容擎倉,還有許多白衣大褂。
醫生上前為她測量體溫,即使她醒來,醫生也面目沉重,慕容擎倉想上前去撫摸她,卻被醫生暗示了眼光,陪同走了出去。
“三兒,”顧宛芷去撫摸夏以菱的臉,她臉上淚痕為幹,夢靨裡哭喊廝打,換了一套又一套乾爽的枕巾,“三兒,你怎麼又這樣嚇姐姐,姐姐好痛…”
窗外是清晨的眼光,並不刺眼,但夏以菱仍活動麻木的手臂擋住了亮光。她起床,顧宛芷仍拉著她的手,她生平第一次對姐姐粗魯用了力,她抽回手,便往窗戶那而去,那是她嚮往的光明。
“三兒…”顧宛芷繞過床邊,卻因為拐角被撞跌倒,而夏以菱仍置若罔聞,她想攀登上窗戶,她想跳下去。“擎倉!”顧宛芷一聲驚呼。
慕容擎倉本來就在門外,他“砰”一聲連開帶撞的闖進來,夏以菱已經在窗臺上登了一腳。“三兒!”他上前一把將夏以菱抱了下來。
“三兒…”顧宛芷站起身,她摸索著夏以菱,“三兒你有什麼事情就跟姐姐說,姐姐求你了,別這樣…”
夏以菱仍然像個木偶,她順從乖巧的靜止不動,眼神像盯著朝陽頂禮膜拜了。“啪”一聲,慕容擎倉甩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清醒清醒吧,你這樣懦弱給誰看?”
“小痞你幹什麼?”顧宛芷連忙將夏以菱摟入懷裡,她細聲細語的安慰她。
夏以菱被一巴掌煽的回了神識,她僵硬著動作去圈摟顧宛芷的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