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院長,周頤受教。”周頤朝著韓相如深深的鞠了一躬,任何有真才實學的人都值得他尊敬。
其實周頤的文章在他這個年齡能做到這樣,已經是鳳毛麟角了,韓相如內心是頗為滿意的,不過這年頭麼,就像老子說兒子一樣,再滿意的兒子也會被說成犬子,犬子犬子,都被說成狗了。
夫子為了怕學生驕傲,也會故意將學生說的不堪。
韓相如見周頤勝不驕敗不壘,真心求學的態度,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做學問自是要下苦心,我還會在廣安縣呆一個月,以後每隔三日便到我這裡來一趟。”
“是,先生。”既然韓相如有心教他,周頤自然打蛇上棍,直接叫上了先生。
韓相如似笑非笑的看著周頤,“老夫可沒說要收你為弟子。”
周頤卻一本正經的回答:“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先生即便只教我認了一個字,那也是我周頤一輩子的先生。”
韓相如一張褶子臉笑開了:“你倒是會說話。”
於是在韓相如在廣安縣的這一個月,周頤便每隔三日去他那裡一次,每次韓相如都會給他講兩個時辰的四書五經,韓相如講經從不拘泥於書本,而是旁徵引博,將他這麼多年的鑽研深入入淺出的講給周頤。
聽他講課,周頤每每都會入迷,絲毫沒有枯燥感。每次他都會韓相如知識的深度的廣度而驚歎,和他比起來,前世那些什麼國學大家都是渣啊。
每次周頤要走之時,韓相如就會給他出一個課題,讓他回去做了拿來給他批改,一個月的時間,周頤進步飛快,關鍵是韓相如教會了他,即便是四書五經,也不會是照本宣科的教條文書。
一個月很快過去,這天上完了課,韓相如對周頤說:“雖我在教你作制藝時文,但你要記住,永遠不要被八股這蠢笨無用的玩意兒束縛住了腦子!”
透過這一個月時間的接觸,周頤知道面前這位睿智但時而又有些頑童的老者,他的心是自由的,即便生在這個無處不被規矩束縛著的封建社會,但他身上卻有超脫世外,藐視權威的反抗與灑脫。
要不然他不會考了狀元而辭官,也不會身為兩磅進士而反過來嗤蔑八股文。
不過這一點倒是和周頤看法一致,這八股文確實很束縛人的思維,所以周頤只將它當作自己向上奮進的工具,平時念書就很注意不讓自己的思維僵化。
“是,夫子。”周頤和韓相如相視而笑。
透過一個月的接觸,不光周頤對韓相如有了瞭解,韓相如對周頤自然也知悉不少,這孩子腦子靈活多變,能舉一反三,有時說出的一些觀點讓他都眼睛一亮,所以這一個月韓相如儘量開闊了周頤的視野,不讓他的思維被科舉習業給束縛住。
一老一小這麼一對視,竟有些知音難求的意味。
第51章 到府城
從廣安縣到南苑府城既可走陸路也可走水路,但陸路比較費時間,走水路的話只要兩天就可以到達。
考試時間在六月上旬,現在雖然才五月下旬,但周頤也要提前趕到南苑府城了,因為像南苑府城這樣的科考大府,趕考的學子實在太多,他要是去得晚了,說不定連客棧都住不上。
一切都準備就緒,但在誰陪同他去趕考的問題上卻有了爭論,周頤畢竟還只有十歲,他自己一個去自然是不現實的,可家裡事多,周老二離開這麼久也不行。最後還是周老二狠狠的忙活了幾天,將一切事宜都提前安排好之後,登上了去府城的船。
這時候去府城趕考的廣安縣學子很多,周老二便和人說好,和一起趕考的考生和家長們合租了一條船。
周頤得了案首,又靠著作詩和那道古怪的題在廣安縣算是大大的揚了一次名,故上船後有很多考生都認識他。
不過這時候去趕考的差不多都是童生,年齡都在十八歲以上了,和他這個小豆丁自然沒什麼話好說,互相寒暄了幾句就各自回艙裡的小房間溫習書本去了。
從廣安縣到南苑府城的這條河因有七個彎而命名為七曲河,周頤有些暈船,上船後沒多久就覺得有些頭暈還有點想吐。
這可把周老二急壞了,又沒辦法改善,只能在旁邊乾著急。
周頤前世天南地北跑的人,從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暈船這樣矯情的毛病,原本還想領略一番七曲河的風光的,現在卻只能窩在船艙裡昏昏沉沉的睡覺。
半夢半醒間,周頤覺得自己彷彿被人不停的左右搖晃著,忍住想吐的噁心感,搖啊搖,終於將兩天的時間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