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褚在門外的時候特地停了下去,同守門打簾的小丫鬟道明瞭來意。她原想著謝蓁平日就不大愛搭理李思琦,憑著她驕縱的性子不見也不是不可能。若說謝蓁這會自己不肯見李思琦,倒是省去了她不少麻煩。
偏偏叫謝文褚沒想到的是居然是謝蓁身邊的大丫鬟玉瓚親自過來迎的人,眉眼低垂地恭請,“兩位小姐請。”
謝文褚愣了一下,隨即從門簾隱約張望到地上碎裂的瓷器,有些明瞭一貫不愛搭理的人為什麼突然理了,恐怕是想得些關於昭王的訊息罷。
受了禮遇進來的李思琦大概也想明白了這點,大抵從謝蓁不好擺弄後所受的憋悶像是都找到了發洩口,昂著脖子,像只高傲孔雀,將瞧熱鬧的心思全然擺在了臉上。
謝文褚好歹顧念,“如今外頭形勢不好,父親也是為姐姐好,姐姐若是覺得苦悶,我那兒有些有意思的書,過會兒讓丫鬟送來給姐姐解悶。”
謝蓁睨著她,挑了挑眉,嗤諷之意明顯,“哦?你難道不是來看我落魄的?”
這一記倒是得了李思琦噗嗤一聲應和的,目光在謝蓁周遭掃了掃,卻是瞧出讓自個滿意的,那面色憔悴分明是色厲中乾的模樣,恐怕也仰仗著自己露點什麼訊息,偏還拉不下姿態——李思琦看得興起,聽說謝蓁狩獵那遭也傷得重,難怪一直坐在木輪椅上,看著倒像是個廢人,不,以後都廢了那才好呢!
要說謝蓁每日被拘在院子中沒地方去,心中苦悶自不必說,最緊要的還是得不到外面宋顯珩的半點訊息。謝元將治軍的雷霆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說一不二沒有迴轉的餘地。她正愁悶不著如何是好的時候,李思琦居然就送上門來了。真是——極好的人選。
木輪椅還是葛老頭的那把,謝蓁這幾日躁動難安時便坐在上面靜心想法子。此時被誤會也不解釋,依然坐著那木輪椅,叫玉瓚將自己推到了桌旁。
“看茶。”謝蓁吩咐玉瓚,手搭在膝蓋上,寬大袖子遮掩,摩挲著底下的物件,眸底幽光湧動,“莫失了規矩。”
李思琦進來時候還能忍住,可這下剛坐了下來就掩不住笑意了。她平日最看不順眼謝蓁,這下親眼瞧見了她的不好,哪裡還不痛快。規矩,天知道這位主兒從來就不是講規矩的人,她將這看成了謝蓁示弱的開端,怎不愜意。“真該讓大夥都瞧瞧……”
“思琦!”謝文褚明顯就察覺了這話口氣不對,忙私底下拉了拉李思琦的袖子,叫她住嘴的別惹事。
可那李思琦素來不是個能安分的人,要不然今日也不會為了專程看謝蓁的醜而進謝府了。不過是瞧在謝文褚的面上才稍稍打住了心思,忍了下來。
“李思琦你要說就坦蕩說了,別我面前遮遮掩掩的!”謝蓁饒有深意地凝著人,語氣氣急,身姿卻是更端。
“哼,可是你叫我說的!”李思琦被那一激,也是火冒三丈,神情愈發輕蔑了起來,“如今京城街頭巷尾都知道你謝蓁被昭王利用,人心中只有那沈梨妝,你倒貼的樣子也夠難看的了。還未出嫁呢那叫人瞧見那樣摟摟抱抱在一處,也不知害臊的!”
“我就納悶,憑你這種資質,何至於叫昭王能瞧上你!哈哈——原來是一場笑話,他看中的是謝將軍女兒,如今謝將軍府也要因為你避嫌,處處受制,唯恐一不小心就有了牽連,要我是謝將軍早就把這麼不要臉的女兒給打死了!省得丟人現眼!”
“一個上趕著貼給別人玩弄的下賤貨!”李思琦越說越是起勁,往日裡對謝蓁的嫉妒成了心底裡最惡毒的言語,此時紛紛化成了利箭呼嘯著衝向了謝蓁。
謝文褚在旁愕然,也是沒想到謝蓁只輕描淡寫一句就將李思琦點著,雖說眼下落魄,但依著父親寵愛未必會冷落多久,等事情一過,只怕反而成了她尋事的由頭,遂拉了人一把,“思琦,你胡說什麼?!”
李思琦卻是一把擋開了她伸過來的手,眉眼中透出幾分厭惡,“難道我說得不對?你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謝文褚被甩開的手暗暗攥住,即便被點破心思,面上卻還是一副詫異她如何能這麼說的模樣,“李思琦,你瘋了罷。”心下則是冷眼旁觀的,這倆人都是一樣讓人生厭的性子,一樣把自己當做陪襯,剽竊文章絲毫不問。目光低低掃過,暗忖著倆人掐起來惹父親動怒,那才好看呢。
“我瘋什麼!”李思琦滿臉的痛快,眉眼之間更是透著一股得意,她轉過眼再去看謝蓁,發覺謝蓁長睫低垂,似乎被這些話震得羞愧到無地自容了一般。謝蓁啊謝蓁,任你往日多囂張跋扈,如今你名聲可卻臭了。縱是有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