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五公子退燒。這樣燒下去,很容易燒出別的毛病來。”
陸清嵐略懂一些醫術,明白這個道理,十分客氣地道:“那就請兩位多費心了。”
周先生命人拿來事先準備好的冰塊兒,在榮哥兒的頭上墊上毛巾,然後把冰塊放在上頭,物理降溫。瞿玉泉則去了隔壁寫好方子呈上來。藥房的人並未歇息,一直嚴陣以待,陸清嵐叫墨香去藥房抓了藥回來,親自帶著丫鬟們過去煎藥,然後又親自一勺一勺地餵給榮哥兒吃下去。
這次的天花果然來勢洶洶,以瞿玉泉和周先生兩人的醫術,一時間竟也無法叫榮哥兒退燒。陸清嵐看見榮哥兒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嘴裡說著胡話,不由難受得幾乎落下淚來。可她明白,這個時候她一定不能慌,下面的人全在看著她呢,她一旦露出慌亂的神情,底下的人更加沒了主心骨,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呢。
陸宸和紀氏回到翠峰苑,又哪裡能真正睡得著,聽說了榮哥兒開始發病,兩人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據周先生說,這個時候最容易感染病毒,陸清嵐一狠心,自己也不出去見父母,命令幾個錦衣衛守在門口,硬攔著陸宸和紀氏不許他們進來。
外面亂成一團,聽見紀氏的哭聲,陸清嵐只覺得心累。
眼看著到了卯時,榮哥兒高燒已經兩個多時辰了,還不見退燒的跡象,再這樣燒下去,別把腦子給燒壞了。陸清嵐也有些急了,和兩位大夫商量:“是不是換個方子……”
瞿玉泉搖了搖頭:“天花這種病,據我所知,並沒有什麼對症的方子,咱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若是郭太醫在就好了。”
“郭太醫?”陸清嵐問了一句。
瞿玉泉道:“郭太醫是先帝朝的老太醫了,最擅長治療各種疑難雜症,對天花的治療很有研究,當年慶王爺感染了天花,就是他老人家給治好的。”
陸清嵐眼睛一亮,“那郭太醫現在在什麼地方?”無論如何也要把郭太醫請過來給弟弟治病。
瞿玉泉道:“郭太醫十多年前就告老還鄉了,如今算起來,怕不有八十多歲了,活著死了都兩說呢。”
陸清嵐心裡咯噔了一下子,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被兜頭一盆冷水給澆熄了。
這時有人來回報:“王妃,王爺來了。”
“這個時候?”這才剛剛卯時,蕭少珏來得太早了吧。不過聽到他的名字,陸清嵐心裡頓時鬆了口氣,這一晚上她腦子裡的某一根弦繃得太緊了。
她起身正要出迎。蕭少珏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陸清嵐見他風塵僕僕,穿得還是昨天離開時的那身衣裳,有些吃驚。他有潔癖,每天換一套衣服,屬於例行公事,就算再忙也不會一身衣裳連穿兩天。
“王爺,你怎麼……”她話還沒問出來,蕭少珏就笑道:“你看我把誰給帶來了?”
陸清嵐就見他身後,衛彬正攙扶著一個老太龍鍾的老人。此人也看不出多大歲數,頭髮鬍子全白了,精神有些萎靡。
對著蕭少珏大聲喊道:“我說王爺啊,你叫我看的病人到底在哪兒呢?”聽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蕭少珏在他的耳邊大喊道:“郭老,就是這兒了,您老快給瞧瞧!”陸清嵐看得目瞪口呆,蕭少珏給她解釋道:“郭老年紀大了,耳朵背,只能在他耳邊這麼喊,他才聽得見。”
老人喊道:“我這一把老骨頭,都快被王爺顛散了。要不是聽說這個病人是王爺的小舅子,我這麼大把年紀了,可沒有力氣再瞧病了!”
陸清嵐聽說他姓郭,正猜測此人是不是就是當年治好蕭少珏的郭太醫,瞿玉泉已經滿臉震驚地走了過來:“郭老,真的是您?您不是在海州養老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語氣中滿是興奮。
郭老上上下下看了瞿玉泉一陣子,一拍大腿:“你是……小瞿子。我記得你剛進太醫院的時候,別人都管你叫倔驢子,怎麼,現在也做了醫官了?”
看來這位真是郭太醫了。蕭少珏見這老頭拉開架勢,一副要和瞿玉泉敘舊的派頭,急忙道:“郭老,還是先看看病人,咱們再聊好不好?”
郭太醫才像反應過來,道:“看病人,看病人去!”
瞿玉泉代替了衛彬的位置,扶著郭太醫進了內室。陸清嵐跟在後面問自家王爺,“你是從哪把這位老人家給挖出來的?”
蕭少珏笑了笑,嘴裡吐出兩個字:“興安。”興安是京師外圍的郊縣,距離京師不算遠,但也有四十多里路,陸清嵐立刻推算出他是一夜未睡,從侯府離開立刻馬不停蹄地去接郭太醫,才能在這個時候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