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漠然看著衣衫襤褸的囚犯自眼前經過,除了感嘆便是憐憫他的處境。
一入涼州生死有命,看多了屍體從鹽場運出來,這裡的人早就熄了對囚犯的不恥。
這個小鎮是鹽場周邊唯一有人生活的村子,裡面不乏混有囚犯家眷,舉家搬遷此地等著親人從鹽場出來。
可能等到一家團聚的只在少數,大多都是累死在鹽場,僅能收回一具屍體。
盼來噩耗,有的婦人回鄉改嫁,有的則是留在亡夫之地至此守寡,還有瘋瘋癲癲撲到衙役身上懇請帶些吃食給家人的老弱婦孺……
陳平心下感悟,怕是進了鹽場,他就真沒活路了……
差爺推開舉到眼前的吃食,喝罵了幾句就拖著陳平前進,期間還有一個村婦跪在路中舉著做工換來的銀錢懇請同夫君見上一面。
官差冷笑著揣起銅板,不屑的掃了那村婦一眼“這麼點哪夠賄賂守衛?罷了,你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容易,咱們就幫你捎帶些吃食給他”
那婦人先是失望至極,後又滿懷感激的將食籃遞給官差,嗑了三個響頭才顫聲道謝“有勞官爺,見到我夫還請代為轉告……我等他回來”
官差隨口問了那人姓名,便徑直朝前走去。沒等出鎮,一隊運屍的官兵趕著一輛馬車進入鎮子“賈武、鄭賀可有親人在此?沒有可就直接拋屍亂葬崗了……”
官兵例行公事的吆喝一聲,不待痛哭流涕的家人奔至,就笑著同押解陳平的官差閒聊起來。
“今個死的不多啊,才兩具屍體……”
“哈哈……等入冬就多了……”
聽到如此��說南辛模�縷接腥緄�牒�棟慊肷砭蘩洌�嗣�詿巳繽�萁姘悴恢狄惶幔��懶餃碩寄芴感Ψ縞�慕��茸魈缸剩�獬勻說牡亟繆贍芄洞媯�
陳平瘋了一樣掙脫繩索,沒等奔出幾米就被一隊官兵制服,帶頭的冷笑一聲“這狗東西還沒熄了心思?”
官差面有不悅的冷聲說道“看來是給的教訓太輕,我瞧他是個讀書人,便想著寬待一二,不曾想給您老添麻煩了”
“好說,扔鹽場餓兩頓就老實了”帶頭的擺擺手,就有兩人架起昏迷的陳平扔上馬車,屍體則是隨意丟到一邊等人收屍。
“既然人已送到,還勞您給通報一聲,我們兄弟這就回了”官差趕了兩月路,也懶得再跑幾里地去交差。
“得了,你們也辛苦了一路,早些返家也好安頓,這些小事咱們就替你代勞,左右熬不過一年,記與不記都不妨事”帶頭的無所謂答道。
“別介,怎麼說這也是咱們分內的差事,以免上面責罰,還是登記入冊為妥”官差笑著好言央道,又將那村婦孝敬的散錢遞給官兵。
“成,看在酒錢的份上,我就代你跑趟腿”略顯嫌棄的揣起錢袋,帶頭的擺手招呼回程。
之前那婦人見官爺收了銀子卻不辦事,撲上來哀求“官爺,官爺……您可應了民婦的……”
“滾~再不滾小心爺抽你!”官差惡狠狠說完,當真解下腰間皮鞭,對著婦人狠抽幾記,直至那婦人忍耐不住鬆開手,才狠踹一腳罵罵咧咧的上馬趕路。
三個月後,陳平僅著單衣下井勞作,冰冷刺骨的滷水凍的關節疼痛仍不敢懈怠,將木桶掛在鐵鉤上,再搖動繩索等待下一次提水。
井礦鹽一般都是鑿井水溶,提撈滷水日曬火煎,至此方能獲取食用井鹽,偶有固態岩鹽可以直接開採食用。
陳平因為初來便得罪了官兵,一到鹽場便被髮配挖井。重體力勞動後卻不給飯吃,沒幾天就熬不住餓暈過去。
上面見他這幾日較為乖順,也不想剛到的勞力至此喪命,加上礦上急缺人手,便扔了幾個乾硬窩頭改派他下井勞作。
陳平出發前也曾帶了幾件冬衣,可在押解之前就被幾個獄卒沒收典當,若非沒有銀子孝敬官差,也不至於一路上遭受苛待。
此時已至初冬,天氣驟然轉涼,雖未落雪卻早該穿上夾衣,再加上此地早晚溫差較大,也比南方氣候更加惡劣,沒有夾衣保暖又飽受冷水浸泡,不多時便染上風溼骨痛的毛病。
礦場鮮有囚犯衣衫完整,更合論穿著冬衣防寒了,偶有幾人得了上面關照,也僅是勉強溫飽而已。
說到底,被押解至此的都是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有錢疏通的,早被安排到煎滷翻曬的場地做活,自是不會跟他們這般乾重體力活。
夜露降臨,直到伸手不見五指,陳平才被允許爬上地面。擰乾褲腿的滷水,跟其他犯人站成一排,在官兵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