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好像是反扣而下的大廳中,出乎龍機的意料之外,竟是滴水也無。
因此當他上竄而進的時候,“嘩啦啦”地帶起了一大片流旋著盈盈彩光的水花。
濺流回落,龍機周身輕嗡而響,很自然地就固氣停在空中。
這一個應該是位於蛋頂的圓廳,一環石桌長圍,中央竟才是進來的入口。
之前從下往上望,自外側並看不清楚這個頂廳。但此時龍機環視之際,卻發現其實也同樣地上罩著一個圓蓋般的薄膜,上方那種沉鬱的水景,和下方流亮密集的點芒,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但也同時讓人感覺到“深海獸魚宗”“海行宮府”的神秘瑰麗。
從此城的“高度”來說,俯瞰之間,可以很清楚地察覺,現在的這個大廳,應該是全城最“高”的一個位置。
環圍的桌後,有七、八個綵衣各異的人,一看到龍機從水洞中竄出,立刻就伏地輕拜,同時輕響說道:“族下見過龍祖!”
龍祖?
停身在大廳空中的龍機,有點意外於這幾個顯然是“深海獸魚宗”最重要的幾個人,對自己應該是最“正式”的稱呼。
當先一位,紫蟒滾邊袍,玉簪結髻,髮色微灰,身形有點微福。
灰眉灰須,唇上兩絡特別長的胡辮,讓他看起來就是有點年紀的樣子。
不過話雖這麼說,但他圓目闊嘴,有點長扁的容貌中,卻搭附著平滑豐潤的面板,再仔細地看去,卻又比年青人還要更顯康健。
龍機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人的長相。
但他從質性的感應中,卻立刻就認出了,這位儀度氣表,隱含貴氣的人,正是之前龍機見過的“海淰”大群長!
“貴派功法質性的容變,實在令人驚奇……”
這是龍機停在空中,望著完全和之前是兩個樣子的海淰,唯一想到的感嘆。
海淰大群長,領著後面的六個人,從地上立起,蒼鬱但又同具豐滑的臉上,那兩條長長的胡辮微微而動,竟似活物一般……
“龍祖秉接海神生靈,族下的這一點小小的跳化,實是不足為奇。”
龍機在空中攝氣前移,身形緩緩落到了地上,搖了搖頭道:“我實在也沒有想到,你們竟然會和臌肊前輩有這樣深密的關係。”
海淰這一次還沒有說話,在他身後,一位腦袋看起來像是壓扁了的皮球,偏偏容貌秀氣至極,給人一種突兀喜感的門下,忽然介面說道:“當此空間異變,本門受裂天劍皇無理橫壓的時候,傳說中的龍祖,竟真的自聖魚現身,這才是族下們真正想不到的哩……”
這人身穿松繃之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合體,而且袍色亮黃,宛如貴族的銀袖嵌背衫,透顯出這人特別不一樣的身份。
再加上他那種寬臉大耳的感覺,鈍錘般的頭型,卻又給人一種平易的和氣。
“你是……”龍機很自然地就分辨出這是誰了:“你是海魨?”
鈍頭黃袍人嘻開大嘴,點頭高興地回答說道:“龍祖的感應還真是可以直攝到我族的氣性之中……族下正是宗內的掌典長老,海魨……稟龍祖,您老人家這次可真是來得恰巧,正值我們準備要和裂天劍宗翻臉的時候降凡……”
龍機皺了皺眉,一直覺得眼前的“深海獸魚宗”,和“裂天劍宗”之間的爭執,實在是有點棘手難辦。
沒想到海魨長老的第一句話,就直挑了這麼個節眼來說。
“你們和‘裂天劍宗’之間的情形,我已經聽鰈兒說過了,因此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海淰、海魨,你們確定沒有將裂天劍皇的意思弄錯嗎?”
海淰見問,臉上和之前的鰈兒一樣,露出了一種無奈的苦笑。
“稟龍祖,我派宗旨,一向就是不願意捲進‘真人界’的那種複雜的恩怨之中,因此一向孤偏沉潛,平時根本連和其他宗門的接觸也都沒有的……”
聽了海淰的說法,龍機也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現在的龍機,對真人界的認識,可沒有比誰會特別差到哪裡去,和之前飛龍與蛟魔的初來乍到,相較已是有了天壤之別。
他非常清楚,神秘而又特異的“深海獸魚宗”,幾乎是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在“真人界”中,有甚麼特別的訊息出現過……
因此,他當然知道,海淰大群長的這段話,是再真確也不過的老實話!
這讓龍機只覺得裂天劍宗,真的是屬於那種但求己意暢達的蠻橫正派!
他該怎麼辦?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