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終究還是女人,終究是膽小的。
白琉璃沒有看到曹公公轉身時嘴角陰森的冷笑,曹公公亦沒有看到他身後馬背上也正冷笑看他的白琉璃嘴角的蔑視。
當曹公公走向正將馬韁栓到樹上的侍衛時,只聽他身後傳來一陣尖銳的馬嘶,他驚訝轉身時,只見白琉璃身下的馬匹如受了驚一般高高地揚起前蹄,幾乎將整個馬身直立得與地面垂直,爾後如箭一般往前飛衝出去,踩踏得一地枯枝生生脆響。
而那前一刻還膽小害怕得緊抓馬鬃不敢從馬背上下來的白琉璃,這一刻卻是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並未因身下馬匹直立起而自馬背摔落下來,甚至還是一副穩如泰山般的模樣,與前一刻的她簡直是天壤之別。
曹公公心中暗叫不妙想要出手攔住受驚的馬匹時已然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琉璃駕著馬衝進黑暗中衝出他的視線,那一刻,他才看清火光搖曳中白琉璃嘴角得意的冷笑。
“追!”曹公公看著白琉璃消失的方向說得咬牙切齒,才剛剛將馬韁拴在樹上的侍衛又立刻解了繩索,朝白琉璃消失的方向追去。
火把在風中猛烈搖晃,寒風在耳邊嗚咽,更顯林子的森森可怖。
黑暗之中不便馬匹狂奔,更何況是受驚的馬匹,白琉璃駕著馬才堪堪脫離出曹公公一隊人馬的視線,立刻藉著天空中忽現的月光看到了一棵參天大樹,雙腳用力一登馬背,往大樹粗大的主幹攀了上去,在蹬腳離開馬背上不忘在馬屁股上再補上一根銀針。
才露了一點點臉面的月亮像是在幫助白琉璃似的,在她竄到大樹上時剎那又隱匿到了層層烏雲後,還未待她爬到樹杈上坐好身,急驟的馬蹄聲已經來到了樹下,白琉璃屏息看著樹下狂奔而過的人馬,眸光冷冷。
忽明忽滅的火把光亮中,她沒有看到曹公公的身影,未防曹公公有後招,白琉璃並未急著離開這棵在冬日裡仍舊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而是在樹杈上坐了良久,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夜,因為她這具身子再不好好地閉一會眼便要撐不下去,也因為她目前耳力與視力在夜裡遠遠不夠前世敏銳,不宜在夜裡行動,若是行動,只會讓她暴露了自己而已。
以及,她需要好好地想想,她要如何在這一片密林裡找到老白越的蹤跡。
當冬日的晨光未能從層層疊疊的枝葉灑到地面,儘管已是天明,這片莽荒之林依舊陰森,依舊寒氣逼人。
白琉璃確定周圍安全後,脫下了外袍,露出貼身的一身黑色勁裝,只見她攏了攏堪堪過肩的短髮,將大氅掛在樹杈上,腳尖點著樹杈往林子的深處去了,從容的模樣就像她經過一夜的淺眠已知老白越身處何處一般。
此時的桐城。
“咳咳——咳咳咳——”急促的咳嗽聲從一家客棧二樓臨街的屋子傳出,聲聲痛苦,猶如咯血。
乾淨的床榻,溫雅的人,蒼白的面容,搖頭嘆氣的大夫,一臉焦急憂心的婢子,搖扇在旁看戲的公子,是此時這間屋子裡的畫面。
只聽鬚髮花白的大夫一邊揹著醫藥箱站起身,一邊對一臉焦急的君眉慚愧搖頭,“請恕老朽無能,姑娘,你家公子的病,老朽無能為力,姑娘還是另請高明為好,老朽告辭。”
大夫說完,也不顧君眉的再三勸阻,搖頭擺手出了屋子。
君眉緊緊抿唇,重新走回了蕭安心的床邊,強作寬慰地對蕭安心道:“公子,君眉這就再去找大夫。”
“不必了君眉,就算看完整個桐城的大夫,結果還是一樣,何必再跑這一趟又一趟的。”背靠著枕頭坐在床榻上的蕭安心將手握成拳頭頂在嘴上又是咳嗽了一陣,微微搖頭道,“我的病是什麼情況你不是不知,何必呢。”
君眉一時無言以對,貝齒緊緊咬著下唇,眼眶有點紅,終是沒有說什麼,而是在床沿上坐下,拿起帕子為蕭安心擦拭著額上密密沁出的細細冷汗,心生生地疼。
只見蕭安心拂開了君眉的手,溫和的聲音帶了些許冷意道:“去問車伕小哥,馬匹是否吃飽喝足了,何時可以啟程,若是馬匹跑不動了,儘快去換兩匹耐跑的馬。”
君眉被蕭安心拂開的手尷尬地僵在半空,聽聞蕭安心的話,只見她拿著帕子的手猛地一抖,險些沒將帕子拿穩,如聽到什麼驚人的訊息一般驚得立刻站起了身,眉心緊擰,眸中含傷,不可置通道:“公子,你還要去莽荒之林!?”
“咳咳——”蕭安心用手捂著嘴,再一次距離地咳嗽起來,咳得他深深弓著背,只是這一次,君眉沒有伸出手替他溫柔地撫背順氣,只聽蕭安心一邊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