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雲鷲眸光沉了沉,立刻別開自己的臉,讓白琉璃方才還輕貼在他臉上的右手瞬間懸在半空,百里雲鷲也不管白琉璃不解地將眉心蹙得更緊,拿起放在她兩腿上的面具便又往臉上扣。
只是百里雲鷲的手堪堪抬到面前,便被白琉璃一巴掌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地打在他的手腕上,出其不意地讓他把手中的面具掉了,繼而一張冷臉上除了會虛偽地淺笑外有了一個富有點生氣的表情,微微挑起劍眉盯著白琉璃看,似乎在說“膽子挺大啊,竟然敢打本王的手?”。
其實,百里雲鷲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這個女人,居然敢打他的手?還從沒有誰敢這麼對他過。
看到百里雲鷲挑眉,白琉璃覺得是否是自己眼花了,百里雲鷲這個神秘詭異的冷麵男居然也會挑眉,真真是太不可思議,一時不由得笑了起來,如此便罷了,竟還伸出手指戳戳百里雲鷲微挑的眉毛,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個面癱,原來不是。”
面癱?什麼是面癱?百里雲鷲沒有立刻沉下一張臉,而是第一次在白琉璃面前沒有掩飾自己的怔愣,不是因為“面癱”這個詞,而是因為白琉璃這再自然不過的舉動,因為她說的是“你”而不是“王爺”,更是因為她的笑,她兩邊臉頰上如盛滿了駝色美酒的淺淺梨渦。
這是天地之間,他唯一能見的色彩,也是唯一能讓他不能自控地失神的笑。
他從不喜愛女人,更沒有尋常男人愛美人的心,女人於他而言,完全不需要,若不是臉上的烙印與那些成日圍在他身邊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的聲音,他這一輩子只怕都不會需要女人,眼前的她,不過是個計劃中的例外而已,她雖絕色,卻也沒有在起初見到她的時候真正入他的眼,她於他而言,僅是必要存在的特別而已,他不會取她性命,卻也不會將她當做真正的特別。
可明明就是這麼個完全不可能真正入他眼的女人,笑起來的模樣讓他移不開眼,就像是久逢甘露的乾涸之地,竟想要更多的更多的看到她真正笑起來如倒月牙般的彎彎眉眼,還有她臉頰上的淺紅色小梨渦,便是這麼不經意間,她不僅入了他的眼,似乎還入了他的心,令他懊惱,卻又拂之不去。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便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不將喜怒哀樂表現在臉上,久而久之,他便忘了真正的喜怒哀樂該怎樣表現,甚至做到了萬事不驚波瀾不驚的模樣,若是沒有阿沼,他只怕連假笑都不會假笑了。
卻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了,當他以為他的情緒不再會波動時,他竟會為了一個女人的淺笑愣了神失了態,而且還不止一次。
他覺自己可笑,他時常笑別人自以為是,原來他自己也是個自以為是的人,不過好在他不是個冥頑不靈的人,既然半月說他這種怪異的感覺是喜歡,那便是喜歡的吧,若是不在意不喜歡,又為何會因她一個淺笑而失神,又為何會在意她與蕭安心獨處一室。
只是,他肩上揹負的太多,他能隨著自己的性子肆意多久?
他雖知曉她並非真正的白琉璃,卻不知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又來自何方。
他是不被允許存在於曜月的人,跟隨他左右的人要麼昌,要麼死,她若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又當如何?
不過,他不瞭解她,她何嘗又瞭解他,此刻像是熟識之人,其實他們之間,也不過陌生人罷了。
白琉璃自然不知這飛速般的時間內,百里雲鷲心中的思緒早已千轉百回,只覺得他挑眉的模樣終於有了些活著的味道,以及他怔愣的模樣,活像個呆子,與平素裡的他可謂判若兩人。
儘管百里雲鷲怔愣的時間很短,白琉璃卻是笑得臉頰上的梨渦更深了,她自然知道百里雲鷲為何失神,只是沒想到失神一次算了,兩次也算了,竟然還能一而再再而三了,再聯想到他平日裡面癱的模樣,如何能不讓她想笑。
她現下這張臉,與她前世的臉完全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不過這張臉比前世的她要年輕幾年罷了,她承認自己這張臉是長得不差,笑起來時的模樣也沒什麼太特別的,百里雲鷲身為王爺,雖然名聲不好,可總歸還是個王爺,見過的美人自當不少,她的容貌想來應該算不上數一數二的,為何每次她一笑,他便總能失神?
只是不在乎容貌的白琉璃不知曉,她自認為不差的一張臉,便是連白珍珠那樣的絕色美人都嫉妒。
她也自然不知道,百里雲鷲之所以因她的笑而失神,不是因為她的漂亮,而是因為她在他眼中的特別。
白琉璃點著百里雲鷲眉毛的動作很自然,就像對於再熟悉不過的人再自然不過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