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矛盾又奇特之人,倒是令他忍不住一看再看,像是遇到一件感興趣的難解之題,總想得出一個結論或答案才肯罷休。
“車矢城的事情,你可知?”虞子嬰抬起眼,準確地捕捉到清鑾的視線。
那眼神太過*,亦太過犀利,它像是能夠透視人心的眼睛,她看著別人的時候就像在透視別人和窺伺別人的靈魂,令人冷不伶丁地被嚇得想退一步。
清鑾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眼睛,但下一秒,這種本能地退縮又令他感到一種自尊受挫,於是他又若無其事地回視向她,但這時虞子嬰卻沒有看他了。
“王者是說盤蛇吞尾陣?這件事情我知。”清鑾第一次產生這種咽不下去,又氣不起來的感覺,他性子其實並不如樣貌那般綿軟和善。
“這盤蛇吞尾陣與你們清虛宮有何干聯?”她也不兜圈子,直接針對核心提問。
似驚訝虞子嬰的敏銳程度,清鑾默然了片刻,琢磨了一下能透露的程度,才道:“這陣法的確與我清虛宮有一些淵源,所以我等才下山收拾殘局,但並非我清虛宮所為。”
“這事無量道人有關?”
又是一個令清鑾難以回答的問題,他不知道虞子嬰對車矢城發生的事情知道多少內部詳情,但可以確定她並非一無所知。
而聽她提到無量道人,他眉眼一動,遂著她的問題反問一句:“不知王者與無量道人……可是相識?”
他能隱隱感到虞子嬰與他一樣是修煉了玄術之人,但她身上的“氣”太詭異莫測,他不知深淺,卻也知道定厲害過他許多。
如此年紀便習得一身高能玄術,即使她天賦驚人,也必然是經過系統性地學心與教導,又聽她提到無量道人,莫非她師從無量道人?
“他……與我自是有關係,可惜他生性不受拘束常愛遊歷四方,相處太短……”虞子嬰這一句話像是在嘴裡轉了好幾圈才吐出來,雖然仍舊是千篇一律地忽悠人,但技術量比起對別人說時,生生提高了幾個臺階。
她特意加註了幾樣細節,如“不愛拘束”,如“愛遊歷四方”,這些全是從惰嘴裡挖掘出來無量道人性格中的一些隻字片語,但用來應付同樣只是片面認識的人卻足夠了。
虞子嬰相人準確,這清鑾細眉生性敏感且多疑,他心大盈滿則溢,有些話別人聽聽當過耳風,而他卻喜多琢磨幾個上下,人一憂思,則易多慮,特別當他側重注意一個人,她的一言一行,則會被加註了一些別的成份。
她越說得含糊,他想必心中就越篤定幾分。
她便是要他相她,繼而吐露更多的訊息給她。
“哦,其實……無量道人與咱們掌門據聞是師承同門……”說到這時,他不動聲色地瞥了虞子嬰一眼,看她神色如常,像早知道一般,一時也分不清她意圖,只有斟酌地繼續道:“這盤蛇吞尾陣,王者可看出些什麼?”
“倒像是師……無量道人之手筆。”虞子嬰蹙眉假意道。
虞子嬰的一個“師”字口誤,雖很快被掩飾過去,但依舊被清鑾捕捉到了。
果然,這王者便是無量道人之徒弟,想來無量道人此半神之能人,自能較他們清虛宮更早算出王者生命軌跡,與移魂時辰,想必早一步將其收入羽翼之下,贈其傳卷授其玄術,為其九洲之難打好基礎。
“的確是無量道人所為,事已過去十數年,細節已模糊,但據聞當初無量道人乃情承一人,與吾家掌門商議後,一同借螺旋畫廊之天生優勢,一同擺其聚運陣。”清鑾這次倒是很順溜地將實情告知於虞子嬰。
果然是他所為,惰並沒有猜錯,可既是承人情還,怎麼會做出這種殺雞取卵,聚運陣可不是隻有這一種陰損的陣法……除非是那人攜恩逼迫他做此事,而他心底不甘不願,方先虛與委蛇,再釜底抽薪。
當然這權當是其中一種的推測,具體原由便仍舊瞎子摸象。
但這事……與殷聖族可會有關?
“你們掌門可知此次九洲禍災源於殷聖?”她直接問道。
清鑾倒不相瞞:“知悉,這焚世九轉陣……甚毒,吾等已分散派門下弟子找尋九陣,但到目前為止,亦只找到三處……”
“三處?你們已找到三陣?”虞子嬰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這效率還是挺高的。
清鑾看虞子嬰有興趣,便頷首道:“焚世九轉陣難在破陣,但設陣之處因經過挑選與要求極為嚴苛,倒是有幾處跡可尋,一處在宛丘,一處在東皇國,一處則被發現在北疆國的雅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