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方眼波閃動一下。
這一下,令惰盡收眼底,他似抱著某種隱晦的期待,默默地悠著。
無相跟舞樂都注視著虞子嬰,等待著她的決定。
他們多少了解虞子嬰,因為了解所以相信,因為相信,所以不隨意插嘴干預她接下來的決定。
這一個決定,不光是屬於虞子嬰一個人,亦聯絡著整個騰蛇族上下干係。
她有能力獨自決裁。
“三個月。”
終於,虞子嬰啟唇,吐出簡潔的字。
惰幽深地看著她,雙手垂落,雪白中衣與同系色紗袍層層疊疊,旖旎漣漪交錯逶迤於地。
虞子嬰回視著他,神色不動如山:“我們就用三個月的時間來證實,但條件要交換一下,不是我跟著你,而是你跟著我,這在這三個月內,異域需無條件地供我驅使,而三個月後,我便如數歸還於你。”
惰如何聽不懂這只是她的折仲緩兵之計。
乍聽之下沒無事,但細究之下,卻各種陷阱漏洞。
“為何你就是不願意呢?”他似有些無奈了,畢竟連整個異域的龐大勢力都拿來做交易都無法打動她,她的心,難道真的是鋼鐵鑽石鑄的不成?
虞子嬰聞言,倨傲地抬起下巴,眼神爆發出一種強烈的壓力:“因為我是騰蛇族唯一的皇族,你覺得我會選擇拋棄族人去依附一個男人嗎?”
“……”惰無語了。
果然這一句話是拒絕各種糾纏求娶的最佳殺器。
清風拂起惰敝罩跟衣襟,發出悉悉窣窣的聲音:“好,就以三個月為約。”
“擊掌為誓。”
虞子嬰板著一張稚嫩蒼白的小臉,舉起手掌,那一隻纖細的手掌看起來軟糯雪白。
呵,惰輕笑一聲,玲瓏飛斜的眼眸迷離地眯起,眼底含煙的眸子是看不得的,迷濛遠勝隋堤煙柳,波光瀲灩風光無限,帶著岑懶入骨的勾魂動魄。
“我覺得還是更親密一點的起誓,才對得起我的一再讓步,亦令你看起來更有誠意。”
他猝不及防,伸臂將她朝懷中一攬,他右手修手的手指按在虞子嬰的後腦勺,眼光注視著她身後的無相。
一心兩用。
一面用軟懶卻挑釁的淺笑向無相示威,一面則靜下心來感受懷中的觸感。
第一個感覺就是——她實在太纖細了,像這樣抱在懷裡感覺彷彿沒有一點重量。
其實他倒沒有多關注過虞子嬰的長相,他看人倒不像婪跟傲慢那種要求盡致完美,有特殊癖好要求,只是他現在突然想好好地看一看她的長相。
三年前那一張圓胖肥嘟的臉已經遠去,他幾乎記不清楚了,印象中,她好像挺肥的,那時候她唯一跟他接觸亦就是城中他故意摔下時,她接住他那一瞬間。
那個時候他的感受是肉肉地,比較有彈性,可現在,卻太瘦小了,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亦像一隻小小隻的小動物,盈盈一握。
他放開了她,從上至下看著她,現在的她長相小巧細緻,除了那一雙黑到極致的大眼睛,樣子很順眼,淨白的面容毫無瑕疵,只是面板太過蒼白太了,幾乎沒有血色。
整個人……像個脆弱的……薄皮小殭屍。
☆、第七十八章 我心照明白,明白照溝渠
“你、你趕緊放開她!”
一聲強忍著顫悚的恐懼,如驚弦之弓繃緊欲斷的聲音從側邊低喝出來。
舞樂瞧著虞子嬰被惰曖昧地用一指輕挑托腮,目光興味趣致地在她臉上視巡,那姿勢,那神態,那距離,那調戲良家的濃濃氛圍,終於憋不住怒髮衝冠為紅顏,衝了出來。
惰轉眸,淡淡地瞥了色厲內荏的他一眼。
那一眼,令舞樂心頭陡然升起無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前一秒感覺溫暖如春,這一秒卻忍不住想要顫抖。
那斜飛瀲灩的長睫像羽扇般密密匝匝,至眼角延長入末梢,岑懶柔媚,流瀉出一絲高雅不可攀附的冷漠入骨。
要談惰皇對舞樂這個人的感覺,那就只有一個字——煩。
惰此人心性雖溫吞廝磨,愛好細緻籌謀,精準慧擊,且耐心十足,像這種型別的人一般喜惡感很淡,對誰都屬於陌生而忽略的態度,但對舞樂的感覺他卻意外很明顯——煩。
像入廁的蒼蠅盤旋於頂,攆不走,拍死了又得糊一手汙。
他對他的煩也可以變成實打實地充滿惡意,不像傲慢一樣,如小孩子惱火,只懂得過過嘴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