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尾隨其後時,虞子嬰偏頭問道。
“沒看到那些大國都相繼上前敬酒了嗎?這是規矩。”牧驪歌整了整領間,道:“走吧。”
“我也去?”虞子嬰佻了佻眉。
“……你若不去,那我們來這一趟有何意義?”牧驪歌忍著想撫額的衝動,笑得僵硬地問道。
這正是一個露臉求表現的好機會,這都不懂把握,是該有多木槌啊?
或許是最近天氣的緣故,他發現他最近對“牧曉鳳”的忍耐能力是越來越低了。
“說的也對。”
“去後面重新換件衣服,既然試閱已經結束了,想必景帝不會再重複折騰一樣把戲了。”牧驪歌道。
“你既然知道他在折騰我,你剛才為什麼不幫我?”虞子嬰問道。
“不能動,因為我們已經被景帝將軍了,你沒看到別的國家都紛紛默許了景帝這種形為嗎?九洲局勢已經大變……這次的聯姻比以往更重要了,曉鳳,你必須要贏,知道嗎?”牧驪歌的神情沉重,臉上不帶一絲笑意。
“……我去換衣服。”虞子嬰沉默著沒有回答,牧驪歌倒也沒逼她,由任宮侍將她帶到內室更換衣服。
重新換好一套華貴俏麗的鵝黃宮裝打扮,牧驪歌便帶著虞子嬰一道朝高臺之上的景帝敬酒。
虞子嬰跟在牧驪歌身後,規矩地垂眉低眼,不動聲色。
“一段時間不見,景帝氣色倒是越來越好,遠遠瞧著都感覺到氣吞四方,威儀不凡啊。”牧驪歌笑讚道。
他一靠近,朝淵國百官以示尊重,便紛紛起身行禮。
景帝讓太監總管端來了一杯酒,與他隔空對飲,面容寡淡,鐵灰色眼眸帶著幾分譏誚:“你倒是依舊未變……口舌如簧。”
☆、第十二章 燕京風雲(九)
“這話我就當是景帝的讚揚了,雖受之有愧,但亦卻之不恭地接下。”牧驪歌揮了揮雲紋綢鍛衣袖,攏指舉杯,朝著景帝溫潤輾然一笑。
景帝一雙似霞色燻細膩而妖魅勾勒的狹長鳳眸微眯,一張如水仙般陰柔面容偏冷質消減了他與生俱來的魅惑,增添了血色染紅震攝人心的威儀:“若靠你這張嘴能言退異域進犯,倒也不愧。”
牧驪歌聞言,臉皮微不可見地一抽,雖然依舊帶著笑容,但卻少了幾分先前刻意的輕鬆恭維,多了幾分謹慎的含蓄。
“景帝所言極是。”
他稱手退側一步,露出了身後跟著垂顱低眼的虞子嬰。
“皇妹之前不是一直唸叨著想見景帝陛下,眼下見著了,倒是懂得害羞緊張了?”他雖含笑打趣,但動作與言語都是在暗中催促她趕緊上前說話。
這單獨露臉可是緊要的,趁此機會若能令景帝另眼相待,便是能夠一步登天。
可鑑於之前兩國那一場不愉快的退婚間隙,牧驪歌也不指望能一步登天,只求露一小臉,加深印象就好。
虞子嬰感覺頭皮被火辣辣的太陽照射有些發燙,她站立於眾目睽睽之下,卻不能直視高臺景帝的,想著之前地翡翠城她便曾被景帝揭穿過一次身份,她雖又換了一張臉,可眼神很難偽裝,即使她擁有了牧曉鳳的全部記憶,但強大的自制力令她能夠不受其半分影響,如同畫皮難畫魂骨,她擔心露出破綻引起他的懷疑。
想著她三年前用同心蠱在鄲單小國算計過他,一路相伴相掣,他因尋不到解蠱方法一直強迫自已容忍她的存在,也不知道當初他心中暗中就憋了多少秋後算帳的殘忍手段,三年後,兩人意外重逢,在翡翠之城又為救傲慢而往死裡得罪狠了他,以他這般小氣用記仇的個性,就算三年前的事情淡忘了,但才不過幾月的事他能善罷甘休?
她如今已經丟了同心蠱這保命的法寶,若當真被他認出,別說靠近他獲取好感,恐怕直接就被下大牢了。
念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覺得暫時還是低調以“牧曉鳳”的身份出現大眾眼前更妥當,一來“牧曉鳳”的身份無任何詬病,不似“虞子嬰”身份的突兀與可疑,借她的身份能夠更有效率地在聯姻隊伍中摸索出哪一國才是殷聖潛伏地九洲的細作,而她借選妃的便利,順帶能夠打聽一下北疆國帶的解百僵毒的“千蕊珠”的下落。
她鬆了鬆筋骨,踩著小碎步,如拂柳弱風,施施一禮:“曉鳳參見景帝陛下。”
牧驪歌於一旁滿意地頷首,接著視線投向上方。
景帝一雙鐵灰狹眸幽浮暗湧,於“牧鳳曉”頭頂瞥過一眼,四周的熱空氣彷彿遭遇九酷寒冬冰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