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駕與尊府輜車相撞。幸得一壯士避道,才未生出禍事。敢問那壯士乃是何人,我家主人想請他過府一敘。”
鄭黑肱愣住了,自家的輜車和許偃的車駕相撞?這樣的大事,他怎麼沒聽過?
陪席上的石淳恨得牙根癢癢,他是知道昨日家中的輜車損了一輛,然車御、兵卒根本未曾提及是許偃撞的,定是怕公孫責罰。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他總不能任由公孫出醜,心念一轉,他便笑道:“吾等還不知此事,不過昨日正巧田壯士乘車出門,怕是他所為。此人豪勇,真俠士也。”
昨日田恆是隨巫苓一起出門的。能救許偃的,恐怕也只有此人。反正他也不為公孫所用,不如薦給許偃,也省的擔上干係。
連離做驚喜狀:“竟有如此豪傑,可是貴府賓客?”
石淳笑的坦然:“非也,遊俠爾。當初老朽來楚,路上偶遇,攜了他一程。”
鄭黑肱此刻也反應了過來,一同誇道:“吾也聽聞田壯士一人屠群狼,勇武異常。”
連離顯出驚詫神色:“一人屠群狼?竟未曾受傷嗎?”
“自是重傷……”
鄭黑肱還未說完,石淳已是大急。然而想要使眼色,卻是晚了。
連離面容一肅:“如此重傷,半月就能勒馬避道,敢問府上可有巫者?”
沒有出色的巫醫,怎能在短短時日,治好了屠狼的重傷,又讓久病纏綿的公孫黑肱恢復如常?
鄭黑肱被問得一怔,還未想好如何作答,連離就道:“實不相瞞,吾家小君子身體有恙。家主命吾前來,正是為當日車上之人。還請公孫開恩,允那巫醫和田壯士同往鄙府。”
說著,他俯身拜下,極是鄭重。
原來許偃是來求人診治的,他們怎麼知當日巫苓也在車上?鄭黑肱此刻就算明白了事情緣由,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許偃身份非比尋常,又豈是他這個質子能拒絕的?然則巫苓若被楚國卿士看重,他能放手嗎?
沉默良久,鄭黑肱點了點頭:“吾這就命人去請……”
※※※
“蒹葭,那男人有什麼好?”楚子苓也要撫額了,這兩天小妮子簡直跟打了興奮劑一樣,天天圍著田恆轉悠。知慕少艾是人之常情,但是問題這年頭可沒有禮法約束,真擦槍走火怎麼辦?
蒹葭面帶霞紅:“田郎真丈夫也!”
等等,這年頭不是偏愛君子嗎?放著公孫黑肱那樣的貴公子你不愛,偏愛這種俠士型的?
頭都痛了,楚子苓想了半天,又勸道:“也不能莽撞,若有身孕,可怎麼辦?”
現在又沒避孕手段,真滾了床單,可就是未婚生子了。而且眼看她還未成年,生產可是鬼門關,哪能就這麼草率?
蒹葭訝然道:“那不更好?吾兒定似其父!”
看著小丫頭信誓旦旦的樣子,楚子苓真覺得沒法溝通了。兩千多年的代溝,不是幾句話就能填平的。
正說著,那個被議論的人大步走了過來,面色嚴肅:“巫苓,楚國大夫要見汝。”
聽田恆這麼說,楚子苓一時沒反應過來:“見我?”
她一個剛到楚國的人,有什麼值得旁人召見?
“聽說其子患病……”田恆有些吃不準,許偃怎麼說也是楚國上卿,家中難道就沒私巫嗎?竟然找到鄭府,專門請他和巫苓同去,這就有些興師動眾了。而那公孫黑肱竟也不攔,難不成別有心思?
田恆心有顧慮,話也沒說全。誰料楚子苓一聽是治病,立刻站起身來:“那還等什麼?快帶我去。”
一席話頓時憋回了肚裡,看著那人明亮雙眸,田恆在心底一嘆。這女子哪裡似巫?到有些他們遊俠的行事作風了。既然她都不懼,自己又何懼之有?
唇角一勾,田恆利落轉身:“隨某來。”
好不容易請到了人,連離立即辭行,帶人回府。他這一趟,可不是隻在公孫黑肱身上下力氣,早就派人探清了鄭府巫醫的來歷。據說是家老石淳在入楚的路上撿到的,還讓遭遇群狼,已然斷氣的遊俠田恆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啊!難怪能治好公孫黑肱的喘疾。未曾想這麼年輕的女子,竟有如此法力。連離心中大定,讓人快馬加鞭,先回府通稟。
“找到人了?還有個巫醫?”聽到親隨稟報,許偃喜上眉梢。巫齒果真靈驗,看來那日車上,的確坐著能救惟兒之人。
“快派人去……不,吾親自去迎。”畢竟關乎愛子性命,許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整整衣冠,帶著從人前往門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