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逛長陽城,看橋上耍猴的老先生。你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過得有多艱難。前些天二孃要我學禮儀,讓我頂著一碗水,後面的丫鬟使壞將我絆倒在地,打碎了花瓶,把我的手割傷,我都不敢跟姐姐說……”
李錦然側耳去聽,再也聽不到李錦繡的話,唯有哽咽哭泣的聲音傳來。她的雙眸裡已被淚水浸透,視線變得模糊一片。她以為能將錦繡保護得夠好,可說到底還是讓她受了委屈。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在二夫人那裡,沒有了蘇照的照應,錦繡必然是舉步維艱,她應該早些將她接回來。錦繡那番話,也勾起了她小時候的回憶。她想起母親手把手教她畫梅,粗壯的老梅樹幹上,點點硃砂映染的朵朵梅花。母親的話她至今猶記在心:野梅燒不盡,時見兩三花。母親希望她做野梅,無論多惡劣的條件都能開出花來。可是母親不知道,她再怎樣堅強,卻始終是一個女人。自從母親一病,她便失去了依靠的肩膀。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母親就真的沒有人照顧,錦繡也會無依無靠。她伸手抹去了眼淚,踏入母親的屋裡。李錦繡見李錦然進來,倒是不怎麼哭了,只一下一下地抽泣。見她手上還端著飯,也不再跟她慪氣,將飯從手裡接過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李錦然見她臉上還掛著淚珠,伸手將它輕輕擦掉:“錦繡,是姐姐對不起你,再給我一些時間,姐姐帶你出李府,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李錦繡沒有回答她,將飯吃完後,又給母親蓋被子。孫氏卻突然吐了起來。李錦然眼神慌亂,急忙起來要去找大夫。李錦繡卻將她拉住:“姐姐,你不要慌,母親這些日子都會吐一陣子。”
李錦然神情有些不解,目光也看向孫氏。李錦繡將孫氏扶起來靠在牆上,從床下拿起痰盂,一手輕輕地拍打孫氏的背,一手拿著痰盂接著嘔吐物。李錦然看她做這些動作十分熟練,想來也做了很多次。曾經都是她在照顧母親,錦繡如今真的是長大了。
“姐姐,我之前沒告訴你,是我還不太確定,可我剛才發現母親可以動了。”李錦繡將痰盂放下,拿起帕子小心地給孫氏擦著嘴角。見李錦然有些疑惑地看著她,又道:“母親,姐姐不相信我說的話,你稍微動一動,證明我沒有說謊好不好?”
可是過去了好半天,孫氏都沒有任何動作。李錦然以為李錦繡在安慰她,便去收拾碗筷。等將碗筷放進食盒,又將桌子擦乾淨後。李錦繡卻忽然跑過來拉住她往孫氏的床前帶:“你瞧,我說母親能動了。”
孫氏見李錦然過來,一直盯著她看,兩行淚滾滾而下,似乎是想要衝她笑,可半天嘴角卻不動,費了好半天的勁兒,終於揚起了嘴角,極其吃力地點了點頭。然而這細小的動作對李錦然來說就是奇蹟,她捂住口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只傻傻地站在原地看著孫氏。
李錦繡推了把李錦然:“姐姐,這些日子都是我在照顧母親,每次喂完飯給她。她總是瞅著門口看,就是在找你。可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我怕打擾你……若不是今天我難受,你又在母親這裡找到我,我還是會瞞著你的!”
李錦然坐在孫氏旁邊,將她攬入懷裡,眼裡有些紅,卻是極為高興:“母親,你能這樣我好開心。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出去轉轉可好?”
孫氏雖不能言語,卻滿眼慈愛地瞧著李錦然與李錦繡,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對李錦然來說就是春暖花開,她轉過頭去看李錦繡。李錦繡也是一臉淚花,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笑了出來。可笑過之後,李錦然心裡也有了一番主意。母親的身體雖有了好轉,卻不能掉以輕心。她要找大夫來給她再瞧瞧,可如今李府的大夫必然是不能用的。她可不想早上給母親看病,下午就傳到了二夫人的耳朵裡。
李錦然又與孫氏偎依了一會兒,讓李錦繡給孫氏活動手指關節,讓她稍晚一些再將孫氏服侍睡下,交代完一些瑣碎小事後,才出了孫氏的屋裡。
此時已是繁星點點,月亮正掛夜空。她無暇欣賞夜景,只將碗筷送進廚房。途經沈信的屋裡,見他還亮著燈,又想起母親的身體狀況,便將碗筷擱置在院裡的石桌上,去敲他的門。卻不想門沒關緊,輕輕一敲便推開了。見沈信背對著她坐在案桌前好像看著什麼,她有些踟躕,怕打擾他。
沈信感到身後有目光注視,從桌下抽出劍轉過身就要刺過去,待看清來人是李錦然,急急收了劍:“有沒有傷到你?”
李錦然沒想到他會隨處放著劍,有些不太適應,卻還是搖了搖頭。她目光一掃,見桌上放著一封拆開的信。沈信走到她跟前,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