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彥抬了抬手,沁弦立刻下去將那帛書捧了上來。
她開啟了卷軸,果然裡面是父皇的親筆所書。只是……只是這帛書上沒有印鑑,蕭羽彥看了蕭若水一眼。她拿著這沒有任何效力的遺詔前來,也真是膽大。若是被拆穿了,可是大罪。
但她此刻面色沉靜,十分坦然。韓雲牧忍不住問道:“若……二公主,這是何時的詔書?為何你早不拿出來?”
蕭若水冷笑道:“因為父皇臨終所託的是大司馬,並不是我。我以為大司馬可以輔佐陛下治理好黎國,但如今我知道大司馬專權亂政。這一份詔書是當年我和大司馬自邊關凱旋,父皇親筆所寫。”
“那也是七年前了。若然先皇覺得殿下堪當重任,為何當時就封陛下為衛尉。”
蕭若水看著韓雲牧,聲音冰冷:“因為父皇以為,我已有婚約。待嫁的女子不該太過剛強。”
此言一出,韓雲牧頓時啞口無言。本來還疑點重重,他卻一句話也問不出口了。兩人的婚約,舉國皆知。可他一拖再拖,轉眼二公主韶華易逝。卻始終沒能履行婚約。不提還好,既然提了,他始終是愧對她的。
蕭羽彥適時插話道:“這確實是父皇的筆跡,既然是先帝遺詔,那麼——”
諫議大夫上前道:“陛下,二公主畢竟是女子。怎可讓女子禍亂朝綱?!”
這話聽起來十分刺耳,蕭羽彥撇了撇嘴道:“諫議大夫的意思是,要寡人當個不肖子孫,違逆先帝旨了?”
“臣……臣不敢。”
蕭若水抬頭看著自己的七妹:“陛下,我聽聞齊國變法。論軍功封賞,無論身份。”她說著拔出了腰間的劍,重重□□了面前的地裡,“我這一把劍,斬下敵人的頭顱不計其數。論起軍功,在場哪一位武將可堪匹敵?”
蕭羽彥還是頭一次見到二姐這般英雄氣概,以前她見她都自知她冷面冷心的。但能夠憑一己之力殺上戰場,想必也有過一腔熱血。何況雲洛那丫頭那麼古靈精怪,她崇拜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
滿朝文武無一人敢吱聲。今日錦鄉侯和蕭謙中都不在,蕭羽彥連忙順坡下驢:“看來諸位是沒有什麼異議了。衛尉一職一直虛懸,由大司馬兼任。但大司馬身兼數職,想必也是辛勞。如今有二公主願意分憂,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希望你二人還能像當年戰場一起殺敵一樣,共同輔佐寡人,保衛黎國內外安寧。”
一句當年,韓雲牧和蕭若水都怔了怔,對視了一眼。蕭若水抬起頭,朗聲道:“臣謹遵聖旨!”
塵埃落定,蕭羽彥鬆了口氣。不過她對二姐的雷厲風行也是暗自佩服。母后讓她掌兵馬,她立刻就能辦到了。她此前還想著韓雲牧這頭要怎麼對付,如今看來,自己比二姐真是差遠了。
下了朝,蕭羽彥便馬不停蹄來到了南書房,飛快翻出了印鑑。啪嘰蓋上了印章,善了後。
剛把這事兒料理了,便聽到外面沁弦高聲道:“錦鄉侯到——宗長到——”
蕭羽彥正了正衣冠,攏著袖子道:“宣。”
話音未落,兩人已經氣勢洶洶闖了進來。蕭羽彥已經毀滅了罪證,所以十分沉著。
錦鄉侯見了蕭羽彥也不拜,徑直質問道:“陛下,聽聞你封了二公主為衛尉,你可還記得祖宗家法?!”
“祖宗家法我記得不熟,只是不知,哪一條又規定了臣子見了國君連禮也不行的?”
錦鄉侯咬了咬牙,不情願地行了禮。蕭羽彥卻不急著讓他起身,而是瞧了眼一旁的蕭謙中:“宗長可是對先帝的遺詔有異議?”
蕭謙中從鼻孔裡哼哼了一聲,捋著鬍鬚道:“倘若真是先帝遺詔,老夫當然沒有疑議。”
他這話裡的意思,明眼人都能聽出來。蕭羽彥有恃無恐,便示意沁弦將那遺詔拿給蕭謙中看。他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瞧著每一個字。這是先帝的筆跡不錯。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最後的印章上時,他忽然變了臉色。
蕭羽彥心中也是忐忑,卻依舊是故作淡定。
“陛下,這字是先帝的字。可是這印章,怎麼印油還沒有幹呢?”
蕭謙中沾了沾,手上頓時出現立刻一道紅色的痕跡。蕭羽彥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糟了,早知道她就將這印油吹乾的。
她飛快思忖著該如何回應,錦鄉侯冷笑道:“只怕這印章是才蓋上去的吧?”
“皇叔此言可有證據?”蕭若水大步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韓雲牧。兩人神色都很不好看,衣衫上也有些破碎。看著情形像是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