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髮絲上,黑亮如緞,觸感……意外,竟是軟的。
他身上還有淡淡的白檀香,餘韻沉靜,令人心安。
他不用香囊,是衣袍上沾染的薰香之氣。
因她的碰觸,他脊背微僵,迅速與她拉開距離。
“璃兒,我為孩子取了名字。”
“什麼名字?”
“謹。”
“這名字蠻好的。”錦璃淡然揚起唇角,心裡狠狠一陣刺痛。
她拿湯匙優雅輕攪面前白玉小碗中的紅棗粥。腦海中,卻攪起一陣波瀾。
似有一位男子,為她深夜臨摹一幅被她撕碎的畫,落筆細膩,他那姿態雖然模糊,卻清雅俊逸。
因失憶的緣故,畫上的人物已然泛黃,只隱約可辨,上面有位絕美的男子相伴她身側,還有個漂亮男孩,圓潤的臉兒,大眼睛……
“叫他蘇謹?”
“不。”軒轅蒼笑著糾正她,“是軒轅謹,他跟我姓。”
他兀自做了決定,端起她面前的紅棗粥,一勺一勺喂她。
“多吃點,今兒帶你出去玩,順便給孩子買些小玩意兒備著。”
她強忍牴觸,揚起唇角,委婉說道,“衣物我都備好了,剛出生的孩子,也不需要什麼玩具。天寒地凍,我懶得出門。”
“總要出去散散心,我和幾個朋友約了一起去打獵,就算你不喜歡熱鬧,孩子也不能悶著。”他雖是與她商量,去分明是在下命令。
錦璃只聽著,已然有些疲乏,一想到一群狼人追著獵物奔跑的情景,越是胃口都沒了。
他又說道,“還有,穩婆我親自找,多備兩位,以防萬一。”
錦璃不喜歡這樣壓抑的管制,為了孩子,還是應下。
“孩子還有兩個月才降生,現在準備穩婆,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說了是以防萬一。”
她笑了笑,再無話可說,乖順地吃完他喂的粥。
一旁,服侍用膳的宮女嬤嬤相視,默然歡喜。
*
寒冰宮的大門被叩響……
軒轅頤於宮苑中一身銀白勁裝,正在練功,如雪的肌膚與衣衫,越是襯得他眉目妖嬈深邃。
門外的護衛開了鎖鏈,他走過去,進來一位宮女。
他認得這是錦璃玉雪宮的小宮女。
小宮女侷促地不敢多言,跪下去,兩手遞上錦囊。
他本是驚喜微彎的唇角,倏然僵住,神情陡然變得肅冷。
他默然接了錦囊,擺手示意她退下。
錦囊上還有淡淡的荷香,清新微苦。
他懊悔地紅了眼眶,把錦囊放在唇畔輕吻,心痛難抑,卻突然自嘲地低啞笑起來。
從昨晚被囚禁至今,這宮女是唯一一個來探望他的人。
到底還是錦璃記得他,哪怕只是為切斷與他之間最後一絲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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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ngp>身後的宮殿內,琴音雜亂浮躁,曲不成曲,調不成調。
他厭惡地凝眉轉頭看去,宮人們亦是忍無可忍,從殿內逃出來,見他站在院子裡,便尷尬地排在廊下,不敢再往遠處躲……
殿內,轟然一聲巨響,那珍藏多年的貴重的古琴……被打爆了,一根斷絃飛到了宮廊下,抽筋斷骨了似地,毫無生命力地痛顫著。
軒轅頤看向黑洞洞的殿門,深吸一口氣。
父皇將他與這女子關在一起,竟是比一頓鞭笞更殘酷!
他也看清了,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拿來寵愛的。
本是豔麗嫵媚的女子,瘋子似地刺耳嘶叫著衝出來,頭上兩朵牡丹花已然失了活力,花瓣的邊沿灰敗暗卷著。
苦熬一夜,那濃妝精緻的臉,精神頹靡,淚水模糊,妝容糊成一片,慘不忍睹,一雙眼睛因眼白過多,沒有了眼妝的修飾,猙獰兇戾,與厲鬼無異。
軒轅頤看著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確過於貪圖美色。
更諷刺的是,他貪得,並非真正的美人兒,不過是一張虛假的漂亮面具。
可笑他竟為這樣一個女子,與錦璃反目。錦璃瞧不上他,的確應當應分。
“殿下,嬪妾到底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蘇錦璃?”陸茗跳著腳的怒聲咆哮質問。
軒轅頤沉靜不言,腮骨微動,綠眸裡迸射一股殺氣……
陸茗已然失控,“陛下憑什麼要吧我們囚禁在這裡?難道僅僅憑一支曲子,我就一無是處了?她蘇錦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