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六竟沒發狂鬧一場?姜採青心中暗暗稱奇。
“此事,魏媽媽怎麼看?”
“哪裡是老奴怎麼看!”魏媽媽邊哭便唉聲嘆氣道,“裴家這樣的人家,最最緊要的就是臉面,三爺的名聲更是關乎前程,如今檀香、薜荔和那幾個值夜婆子已經被關了起來,可昨晚她們驚慌失措一路跑去稟報夫人,下人裡頭只怕不少聽到了的,哪裡是關幾個丫鬟婆子就能掩住的?再說了,經此一事,六爺也不可能再娶那薛小娘子了,三爺……誰知道又怎麼弄?如今就看老爺怎麼發話了。”
“還能怎麼發話!”姜採青搖頭道,“這婚約只怕是要換人了。橫豎肉爛在鍋裡,那薛家小娘子還是他裴家的人。”
魏媽媽聽了半晌默默無語,老半天才說道:“婚約換人,必定是叫外頭的人議論詬病,三爺總歸是要拖累名聲了。如今不光夫人,老爺對家族的寄望都在三爺身上呢,也氣得傷了身子。我看這薛小娘子就是個禍根。”
聽這話音,魏媽媽也是懷疑裴三“酒後亂性”實情的,可又能怎樣呢,事實已成,說不清道不白,終究還是醜事一樁。
“夫人這一病,我們倒真不好今日就走。“姜採青微微蹇眉,有些懊惱地說道:“魏媽媽,你先陪我去看看夫人吧。”
第55章 託付
張氏急病,滿院子的丫鬟婆子靜悄悄侍立著,陳氏、宋氏和裴珍、裴敏、以及幾個妾侍也守在院裡侍疾,一個個愁雲滿面。還有裴家大房那邊的幾個兒子和兒媳、女兒得了張氏急病的信兒,也紛紛過來問安了。
姜採青進屋請了安,見床上的張氏微閉著眼睛,面色蠟黃,卻也不好多說話,只安慰了幾句寬心養病之類的,想想自己終究是個外人,跟人家的家醜攪和什麼呀,便很快告退了出來。
“張家娘子,母親這究竟是怎的了?昨兒晚間吃飯時還好好的呢!”姜採青從屋裡出來,八娘裴珍忙迎上來,一臉擔憂地拉著姜採青詢問。
“我也剛得的信兒。”姜採青含糊了一句。七娘裴敏過來拉了裴珍一把,勸道:“八妹莫要擔心,我姨娘已經去佛堂跪求菩薩了,我們也去求一求吧,菩薩保佑,母親定會好起來的。”
姜採青瞥了裴珍一眼,心說都這會子了,你還沒忘了給你姨娘表功獻好!
昨夜那醜事如今還捂著呢,起碼沒人明著說出來,對外也只說張氏突然犯了舊疾。大戶人家那些個彎彎繞繞,至於這滿院子的人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那可就難說了。
姜採青扶著花羅的手,抱著個肚子從張氏院裡慢吞吞走出來,走到門口,迎面遇見福蓮引著一個三十幾歲、穿青布直綴的男子進來,見那男子身後跟著個拎藥箱的小廝。知道是郎中。按著禮教規矩,遇見陌生男子自是要回避的,姜採青便轉過身去,低頭略站了站,那郎中也忙的低頭避開,匆匆走了過去。
姜採青等那郎中過去,才繼續往外走。
“夫人這回病得急,時家大爺雖說盡快來了,也不知能不能管用。”魏媽媽嘮叨道,“早間時家藥堂已經來了個郎中,怕是夫人這病他不敢定奪,必定是趕緊把時家大爺叫了來。雖說時家大爺醫術極好,可年紀到底輕些,偏偏時家兩位老輩都不在家中,出遠門進京去了。”
“剛才那個是……時家大爺?”姜採青詫異地停住腳,忙扭頭看去,那郎中的背影看著斯文恭謹,已經進了院子。她不禁有些懊惱,時家大爺不就是棠姨娘有私情的那個人麼?記得棠姨娘說他被家族送去了京中,怎的時隔不久,他卻在裴府出現了?
姜採青心裡打了個問號,自己一邊走,一邊慢慢把問號拉直,臨離開張家時,她還特意問了菊姨娘,得知棠姨娘仍舊躲在山下小市鎮待產,根本沒見誰來管她,這時家大爺既然人在沂州,卻沒去管棠姨娘,怕是推諉騙人的了。棠姨娘……
姜採青扭頭恨恨挖了一眼,卻見那郎中已經進了張氏住的正屋。
姜採青只好沿著花木小徑慢慢往回走,心中各種煩亂,有心去後園散步,想想裴家如今這亂子,張氏病著,叫人說她還有閒情遊園就不好了,還是回自己院子待著吧。
轉過必經的那片竹林,姜採青訝然看到裴六面朝著竹林,微昂著頭,負手站在青石小徑上。這位剛剛被奪了未婚妻的六爺,卻如此平靜地欣賞竹林來了?姜採青跟魏媽媽交流了一個眼色,步履不變地走過去,來到裴六背後,微微福了福身。
“六爺!”
裴六轉過身來,臉色有些鐵青,眸光中帶著幾分戾氣。他看看姜採青,又看看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