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心事重重地洗完,水都快涼了。蝶衣已經換完了衣裳,見她出來板著臉道:“我要去伺候王爺,姐姐要不要一起過去?”
蟬衣嘆了口氣,過去拉了她的手道:“你這脾氣也太大了,我不過說幾句話,你就擺臉子給我看。”
蝶衣仍舊板了一張小臉兒道:“姐姐你沒去過隔離區,沒見著那些人都是怎麼樣費心費力救人的。”
“好好好,是我說錯了。”蟬衣服了個軟,“他們自然都是想救人的,我不過是著急,說話才衝了些。”
蝶衣這才放鬆了表情:“真的,姐姐你若去看了,你也要去學醫的。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死,真是……我那幾天夜裡都睡不著,一閉眼就看見那些個小孩子,臉上身上生滿了膿皰……”
蟬衣被她說得胸口一陣翻湧,幸而胃裡是空的,並沒什麼可吐,強忍著道:“生了天花就是那般,既是沒藥可醫,也沒辦法。”
蝶衣睜大眼睛:“可是王妃說了,若是給天下的小孩子都種上痘,就再也不會有人生天花了!姐姐,這是多大的福德!”
自沈數這一場病之後,蟬衣也不敢再說這種痘的法子是異想天開了,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無量功德,只得點了點頭:“王妃是菩薩轉世。若是這法子能成,西北也要給她立生祠的。”
蝶衣這下露出了笑容,連連點頭:“那是定要立的!姐姐,我也不求能學到王妃幾分醫術,只要會那個護理就行了。”
蟬衣不防她又提起學醫的事,不由皺了皺眉:“你當真要去學?”
“當然!”蝶衣鄭重地道,“王妃說了,若是西北的女子多學學護理之法,不但對疫病之事有利,到了戰時,也能多救活不少人呢。”
“戰時?”蟬衣有些莫名其妙,“每年北蠻來犯,城中的婦人也有許多去營裡幫忙的啊。”
“王妃說那不一樣。”蝶衣理直氣壯地反駁,“若是懂了護理之法,就能更好地照顧傷者。”
蟬衣忍不住又要反駁:“那有什麼不一樣的?營裡的軍士們都是斷腿斷手,學會了護理,還能給他們把手腳接上不成?”
這下蝶衣答不出來了。因為桃華在路上一直忙碌不停,對這護理之事只是簡單談過幾句,並未詳述,所以蟬衣現在質疑起來,她便無法作答,只得憋著氣道:“反正王妃說不一樣,等將來我學了自然知道。”
她說完就又板起了臉。蟬衣看她一臉氣鼓鼓的樣兒,知道不能再說,只得點頭道:“那我等著看你學些什麼。”
蝶衣噘著嘴在前頭走了,蟬衣急忙將頭髮挽起,也跟著追去了正房。
沈數和桃華已經洗漱完畢,薄荷等人正在擺飯,桃華親自指揮,將幾盤菜移得離沈數遠些:“這幾樣暫時還是不要吃,與用的藥略有些不合,等病好了再吃。”
沈數對著面前幾樣清淡的菜扮了個鬼臉,引來桃華在他手上輕輕打了一下:“做什麼樣子,等病好了隨便你吃。這回得牛痘都是你自己不當心,否則何必受這罪。”沈數在西北呆得久了,無肉不歡,得了番椒之後又愛上了辣味,偏偏病了要吃清淡的,這一路上早就有點受不住了。
鄭嬤嬤在一邊伺候,看得眼皮子不由跳了一下,急忙去觀察沈數的臉色,卻見郡王爺並沒半分慍色只是笑,這才鬆了口氣,暗想回頭得了空還是得勸王妃一句,如今新婚燕爾的,郡王爺自然少不得百依百順,但日久天長的也難保不會色衰愛弛,甚至是色未衰愛已弛,王妃還是該收斂著點兒,細水長流,不能把王爺的寵愛那麼快就用光了,日後有個萬一,可怎麼辦呢?
桃華當然不知道鄭嬤嬤正在擔心她太過揮霍沈數的寵愛,給沈數挑完菜之後又想起來吩咐了一句:“跟王爺一樣染了牛痘的那名侍衛,飯菜也要這樣清淡的,別叫人給他吃些不該吃的東西。”
外頭立時便有小丫鬟跑著去傳話了,沈數含笑把桃華拉著坐下來:“別光惦記著別人,快點用飯。西北這裡冷,飯菜涼得也快,比不得京城。”那邊都有地龍,生起火來可以溫暖如春。以定北侯府的地位,想要鋪設自然也是可以的,但當初建侯府的時候,第一代定北侯嫌糜費就未曾蓋地龍,如今也只有太夫人那院子裡加了地龍,別的地方包括定北侯夫婦所居住的正院也都是靠炭盆取暖而已。
桃華順勢坐下,對蟬衣和蝶衣點點頭:“你們怎麼又趕過來了?忙碌了這些日子也該捉空去歇歇,可用了飯了?”
蝶衣笑嘻嘻地道:“王爺和王妃還沒用飯呢,奴婢們哪有先去吃的道理。”
桃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