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被劃出來的那道傷痕,有些地方重疊在一起,將新生好的面板又豁了開來。
然而這道傷口可比上回的傷要深得多了,長長一道深紅色橫在崔幼婉臉上,血迅速就披了她半面,加上臉上瘋狂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如同厲鬼。
而屋中桌子已經移了位,兩把椅子全部翻倒在地,茶杯茶壺更是碎了一地。倒是一盅白果芋泥奇蹟般地還在桌子邊緣上,雖然一半盅子都出了桌邊,卻仍然穩穩地沒有掉下來,散發著白果特有的香氣和糖的甜蜜味道,混合了鮮血的腥氣,說不出地詭異。
崔秀婉就躺倒在兩把椅子中間,已經沐浴之後換了衣裳,然而現在又滾得皺巴巴的,還沾滿了她自己的嘔吐物。她身體蜷縮著,還在微微抽搐,但臉上已經快要沒了表情,一雙眼睛大睜著,口鼻之中都滲出血來,有些已經乾涸變成了深褐之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這些汙物看來像是一筆筆濃墨,將她的臉畫得縱橫交錯,幾乎認不出來。
她左手抓在地面上,指甲都掀翻了幾個,右手卻死死攥著一根金簪,尖尖的簪尾上染著已乾涸的血。顯然,就是這根金簪劃破了崔幼婉的臉。
“秀姐兒,秀姐兒——”崔夫人啞著嗓子叫了兩聲,想撲到女兒身邊去,腳卻無論如何也邁不開。還是崔敏最先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大喊:“快去請太醫!叫廚房熬綠豆水來啊!”
“不,不能請太醫……”崔夫人喃喃地說,踉蹌著往崔秀婉身邊走,“不能讓人知道……”如果太醫看見了崔秀婉,那崔家的欺君之罪要怎麼遮掩?
“母親——”崔敏怔住了,“可是姐姐——”不請太醫,難道看著崔秀婉死嗎?
“不能請太醫!”崔夫人瘋了似的嘟囔著,一面跪下去搖晃崔秀婉,“秀姐兒,你醒醒,你醒醒!”
崔敏看著還在抽搐的崔秀婉,和似乎已經瘋了的母親與小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去請郡王妃!不不,帶馬來,我親自去請!”不能請太醫,不能讓人知道崔秀婉還活著,那麼能救崔秀婉的,大概就只有一個人了!
“給我請太醫!”崔幼婉突然甩下鏡子,衝著崔敏大喊,“我的臉!你們沒看見我的臉傷了嗎?快給我請太醫啊!不然我怎麼進安郡王府?我不進郡王府,你們將來的前程怎麼辦!”
她臉上的傷口既深,邊緣又不乾淨,肉皮翻卷,隨著她的語聲不停地扯動,配著滿臉的鮮血,在半昏半明的光線中說不出的可怖。
崔敏被她的尖叫刺得耳朵發疼。他怔怔地看著這個小妹,只覺得陌生無比。一句很久之前學過的詩突兀地跳出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203章 突變
“崔氏傷了臉?”太后在壽仙宮裡接到訊息的時候,正在用一碗豬肝粥。近來她的眼睛越發的不好了,經常覺得眼前發花,可又不想用那些苦藥,太醫遂給她開了個豬肝粥和枸杞茶的食療方子。
“是。”青玉就知道這訊息報上來太后肯定不悅,小心地道,“已經派了太醫去看……”
“怎麼就傷了臉?”太后果然臉色陰沉下來,將碗重重墩在了几案上,“昨日崔家人去了安郡王府不是?定然是蔣氏用了什麼法子。叫太醫細細地看,蔣氏素會用藥,做了手腳也未可知。”
青玉連忙應是。太后怒衝衝地坐了片刻,又問:“那種痘的事如何了?”
這件事說出來太后應該高興,青玉便急忙道:“到現在還未開始呢。之前請過郡王妃的那幾家裡頭,有好些個都在猶豫觀望。”
果然太后臉色和緩了許多,輕輕哼了一聲:“蔣氏這是眼看著種痘之事不成,又把主意打到崔氏頭上了。”反正她是絕對不會相信崔氏真的傷了臉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家,又是出嫁在即,必然只有小心保養的,何況是在自己家中,如何就會傷了臉,還到了請太醫的地步?
可惜世事總是不遂人意,等到太醫回來一報,太后就怔住了:“當真是傷得極重?”
“是。”這太醫是太后的人,當然知道太后想要個什麼結果,然而他當真是給不了太后想要的結果,“是被金簪劃傷的,極長的一道,這臉怕是……”皮開肉綻,就算再怎麼治也肯定會留下清晰的傷疤,破相是必然的了。也不知是誰下的手,如此之狠。
太后臉色陰沉得可怕:“待傷好後再用玉容膏也不行?”
太醫低頭道:“金簪雖尖,卻不是刀匕之類的利器,將皮肉豁開之時傷處並不平滑……”若是傷口平滑乾淨,癒合起來效果也好,再用藥仔細養養,或許能將傷痕平復消弭,然而現在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