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著想,曹氏不頂事,她只好來說幾句了。雖則說她自己也還沒——但在宮裡的人,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桃華輕咳一聲:“已經看過了,姑姑不必擔心。”她是學醫的,難道還會不知道嗎?鄭姑姑倒是一片好心,但跟別人談論這種事——別說昨天曹氏沒講什麼,就是講她也不會聽的,實在太尷尬了,還不如從前在學校裡上生理教育課呢。
鄭姑姑還有點擔心,然而也只能閉口不言了,想想實在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姑娘到時候聽王爺的就好。”就算姑娘不懂,王爺總懂的吧。
蔣家上下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了,三家人齊聚,男人在外頭忙,女人就在裡頭忙。
蔣蓮華和蔣丹華做為姐妹,今天是要陪著桃華在屋裡坐著,直到吉時郡王府來迎娶的。
蔣蓮華一臉笑容,身邊的銀針還抱了個小包袱,進門就給了薄荷:“這是我們和我們姑娘繡的些荷包,給三姑娘賞人用。”到了郡王府,給下人的打賞不會少,總不能把金銀直接往人手裡塞,總要用個荷包裝一下,因此荷包倒是個消耗品,用量實在不小。
薄荷幾個在桃華出嫁前也繡了些,只是人手不夠,趕不出多少來。這會兒把包袱解開一瞧,裡頭大大小小的荷包足有四五十個,且個個繡得頗為精細,不由得大喜:“好姐姐,這可幫了我們大忙了,怎麼謝你才好?”
銀針笑著捏了她一把:“我們姑娘跟三姑娘好,你還跟我說什麼外路話呢。”
蔣丹華在一邊冷眼看著,一言不發。她今天雖然也穿得十分喜慶,但臉上笑容僵硬而勉強,實在不像是來賀喜的。薄荷也厭她,只給她上了茶就不再管了,反正今天是桃華的好日子,應該是姐妹們來陪她,沒有叫她倒過來陪姐妹們的道理。橫豎有蔣蓮華在,也不愁沒人說話。
全福夫人還是當日去送妝鋪房的那位翰林夫人,今日也是早早過來,給桃華開臉梳頭。一根紅線套在她手指上,靈活地從桃華臉上捲過去,再修眉掃鬢,最後上妝。等到一切都搞定,桃華看著鏡子裡的人,喃喃地道:“這妝是不是太濃了。”
全福夫人笑起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新娘就是要畫得紅些才喜慶。”她左右看了一下,滿意地點頭道:“姑娘的面板好,不必上太多粉已經夠白淨了。”
桃華有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畫得紅些才喜慶?那猴子屁股最喜慶了。不過她還得感謝現在已經不流行那種在下唇上印一個櫻桃大小的紅點的妝容了,現在只是臉上的妝厚了一點兒,紅了一點兒,新娘子千人一面了點,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蔣蓮華笑道:“三妹妹生得好,怎麼妝扮都好看。”
全福夫人跟著點頭。以她的眼光看,這位郡王妃的確生得好,豔而不妖,面容端莊身材高挑,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不是那等妖妖調調的模樣,這才像個郡王正妃的模樣呢。
蔣丹華聽著周圍的人一句趕一句地稱讚桃華,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桃華不過是個無錫鄉下的丫頭,若不是來了京城又進了宮,皇上和太后哪裡知道她是誰,又怎麼可能把她指給郡王為正妃?
她為什麼能進宮,能入了皇上和太后的眼,不都是因為宮裡的蔣梅華嗎?蔣丹華忿忿地想著,宮裡那個是她親姐姐,可打從這個鄉下丫頭來了,她是一次也沒能進宮去看看姐姐,倒是桃華接二連三地進宮,最終成了郡王妃!
這一切都是借了蔣梅華的東風,可蔣梅華是她的親姐姐,為什麼這東風沒吹到她身上,卻被一個鄉下丫頭借了去?
蔣丹華低下頭,將一條手帕擰成了繩子。雖然小於氏已經跟她說過,嫁給安郡王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可是蔣丹華想不出究竟有什麼不好的。郡王妃進門就是一品誥命,她爹辛苦一輩子,也給妻子掙不來一品的誥命呢!更不必說前幾日桃華那一百零八抬的嫁妝,簡直是風光臉面富貴權勢都齊全了!哪還有比這更好的姻緣呢?
“吉時快到了。”景氏喜氣洋洋地外頭進來,一看見桃華就拍了下手,“喲,這麼漂亮的新娘子,郡王爺一會兒來看見了怕是要移不開眼了。”
一屋子的人都應景地笑起來。蔣丹華忽然道:“安郡王會來親迎嗎?”
這句話說得大家都靜了一下。
六禮中的最後一禮就是親迎,是指新郎親自到女方家中,將新娘接上花轎,迎回自己家中拜堂成禮。此一禮表示了對女方的敬重,素來都是六禮中極重要的一環,據說先秦時代,上至天子下至庶人,皆行此禮。不過到了如今,皇室中人大婚,已經不是人人都親迎了。不必說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