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的丫頭,生得水靈?”
旁邊椅子上坐著的一箇中年婦人聞言便欠身笑道:“母親不認識,五太太卻是認得的。”
桃華抬眼一瞧,羅漢床下首另一邊椅子上坐的,可不正是曹五太太!旁邊站的一個少女卻是曹蘿,正捧了一杯茶要往靖海侯太夫人手上送。此時母女兩個都是呆若木雞,顯然是絲毫也沒想到,今日會在這裡碰上曹氏一行人。
曹氏也是沒想到會碰上嫂子,一時也愣住了。桃華瞥見剛才說話的中年婦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心裡就明白了。這位肯定是靖海侯夫人,這是一家子輪流上門打秋風,打得靖海侯夫人不耐煩,把兩撥人放一起來看熱鬧了。
曹五太太推三阻四不肯帶曹氏來靖海侯府的事,桃華雖然沒有仔細打聽,也能猜到一些。其實在她看來,曹五或者對曹氏這個妹妹有點真感情,曹五太太可就未必了,否則也不能挑唆著小姑子去偷換前頭原配的東西。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曹氏可還得在蔣家過日子呢。
這樣的事,她能猜出來,靖海侯夫人這樣的精明人多半也能猜出來,現在把兩家人冷不丁地湊到一塊兒,她正好看笑話呢。
老實說,除了因為自己也是這個笑話讓桃華覺得很不舒服之外,對靖海侯夫人,還真不能說她做得過份。畢竟若是換了桃華,這種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的窮親戚,她也不會喜歡。
但是——現在被看熱鬧的也有她一份啊……桃華微低下眼睛,在後頭扯了曹氏一下,低聲道:“太太,先給太夫人行禮。”
曹氏回過神來,連忙向靖海侯太夫人福身下去,慌亂中連早準備好的話都忘記了,只下意識地跟著桃華剛才的提醒道:“給太夫人請安。”
桃華和蔣燕華跟著行下禮去,眼角餘光瞥見靖海侯夫人似乎有點滿意的意思,就知道人家根本不想跟她們扯上什麼關係,幸好曹氏還識相,沒叫出大伯母來。
靖海侯太夫人倒是根本沒注意到這些眉來眼去的,只問曹五太太:“這是誰?老五媳婦你認得?”
曹五太太的臉僵得像糊了一層紙殼子,直到太夫人轉過臉來問她,才勉強抽動了一下臉皮,擠出個笑容來:“這,這是蘿姐兒她姨母,夫家姓蔣的……”
靖海侯夫人笑吟吟看著她,嘴上卻對太夫人說話:“母親瞧瞧,這兩個丫頭長得可真是水靈,我瞧著這個小的跟蘿姐兒眉眼有四五分相似的。”
桃華心裡一沉,太夫人已經招手叫她們兩個過去了,左右端詳著笑道:“可不是,這個跟蘿姐兒是像。那個生得更俊俏,不過卻不相像。”又看看曹氏,“這孃兒倆也沒相似處,想是隨了父親?”
靖海侯太夫人到了這個年紀地位,那是有想什麼就說什麼的權力的,何況她被人捧慣了,也不知道說話還要三思,隨口就講了出來。
曹氏一張臉已經漲紅了,曹五太太也是尷尬萬分,半晌才幹巴巴地道:“桃姐兒——是我妹夫前頭太太留下的……”
靖海侯太太點頭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姐兒倆半分相似也沒有,想來都生得隨母不隨父。”
曹五太太被她瞧著,只能繼續道:“燕姐兒,是我前頭妹夫家的……”
本朝對守寡的事並沒有什麼規定,極少見貞節牌坊這種東西,也不禁寡婦再嫁。然而到底還是受宋朝遺風影響,對於再蘸的女子還是有幾分輕視的,尤其是拖油瓶帶過來的孩子,在小夥伴們當中都是要受點欺負的。
蔣燕華跟著曹氏過來之後,蔣錫去給她改了姓名,聽起來跟桃華沒什麼兩樣,而且蔣家在無錫交際也少,她還從沒經過這樣的場面,頓時臉比曹氏還紅,連眼圈都紅了。
桃華用眼角瞥了她一眼,既覺得也該讓這母女兩個受點教訓,又覺得有點可憐——到底才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何況曹五太太算個什麼呢?靖海侯夫人雖然看著她,最後這句話她卻是可以不說的,只要含糊過去就是了。從曹氏那裡也得了好處,卻不肯在這種時候哪怕稍稍維護一下,虧得還有臉以舅母自居。
靖海侯夫人還在微笑:“這麼說,不姓蔣了?”
“自然是姓蔣的。”桃華微微一笑,把話接過來,“妹妹雖是太太帶過來的,既進了一家門就是一家人,早已經改姓蔣了。”
靖海侯夫人這才將目光轉了過來,正經地打量了一下桃華。後孃歷來是不易做的,前頭的女兒替後孃說話的,更是少之又少。
桃華迎著她的目光笑了笑。曹氏在這裡丟臉,傷的也是蔣錫的臉面。正如她剛才說的,既然進了一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