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之時……”
榮國侯心裡一咯噔,聽著那尖細的聲音只覺得尤為刺耳。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當年他的嫡女顏嫵不過剛滿月,太后便下懿旨為她和僅僅只有三歲的太子指了婚,只待太子及冠後便正式迎娶太子妃。
那時,賜婚懿旨雖來的猝不及防,但卻是為榮國侯府添了不少喜氣。
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肅王已不再是儲君,而是一個失了聖心的廢太子。不要說東山再起,若是新皇繼位,這肅王甚至還面臨著朝不保夕的危機。
顏氏世代功勳,若是將嫡女嫁於肅王為妃……
除了賜婚聖旨,晉帝還下了第二道聖旨,將婚期定在正月初八,一切禮儀從簡。且新婚第二日王妃便要與肅王一同遷往幷州,未經召見,不得進京。
榮國侯想的是如何保住顏氏門楣,而榮國侯夫人只要一想到愛女要與那失寵的肅王永居幷州,心裡便開始絞疼了起來。
她的嫵兒原是要做太子妃的,怎麼能嫁給廢太子?更何況嫵兒本就身子不好,去那荒旱之地又如何受得了?!
儘管榮國侯府諸人心裡百般不如意,但面對著十幾年前便已定下的婚約,卻也無話可說,只能強顏歡笑的接旨謝恩。
“侯爺,這可如何是好……”
待傳旨之人一離開,榮國侯夫人神色便立刻變得慼慼然。
榮國侯安撫了自家夫人幾句,便轉頭看向身後的長子。
“澈兒,你隨為父到書房來。”
榮國府世子名喚顏澈,忽聞父親傳喚,便連忙提步跟了上去。
書房內。
“……”榮國侯負著手來回踱了幾步,眉宇間覆著些陰雲,“嫵兒決不能嫁進肅王府。”
他只有顏嫵一個嫡女,嫡女婚嫁從某種意義上就預示著榮國侯府的擇主。
顏澈皺了皺眉,“嫁給肅王要一同前往幷州,的確是苦了嫵兒。可父親……這是太后當年的懿旨,陛下如今也已下旨,難道這門婚事還有什麼轉圜的餘地嗎?”
不同於父親的精明冷厲,這位榮國侯世子的個性情卻是溫良隨和。
榮國侯眸色深深,略有些失望的掃了顏澈一眼。
他的兒子,終究是天真單純了些。如若不盡早熟知這些朝堂宮闈的大事,又如何能接下他身上的擔子,支撐這赫赫一品侯府?
“澈兒,你該知道,榮國侯府……只能輔佐未來的君王。”
顏澈微微一愣。
“你也該知道,奪嫡風雲,但凡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如今朝堂之上,風頭正盛的是淵王,不久的將來,他很有可能便是大晉新帝。那個時候,他可會放過幷州的肅王殿下?可會放過肅王妃?可會對榮國侯府有猜忌之心?”
被榮國侯沉著臉提點了一二,饒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顏澈也不由有些心悸。
的確是他目光短淺了,竟沒意識到這樁婚事下的利害……
“那……父親有什麼打算?”
榮國侯默,目光穿過書房的雕花窗稜,朝侯府的北院看了過去,半晌才微微眯眼,出聲道,“聖旨只說榮國侯之女顏氏,卻未提名姓,也未提嫡庶……”
“父親!”顏澈大驚失色。
☆、第4章 質子
榮國侯府最北面的靜苑,若是春日裡,綠柳周垂滿架薔薇倒也別有一番景緻。
而此刻,正值臘月寒冬,沒有嶙峋的山石,沒有精心鋪就的石子路,更沒有什麼曲折遊廊,唯有一片皚皚白雪覆蓋滿院,顯得格外悽悽然。
有眼力見的人只消在苑外張望一眼,便心知肚明這院子的主人必是不受侯爺寵愛的。
與那院中場景相匹配,屋內也是簡樸至極,只在正方內擺了最常見的八仙桌東坡椅,茶盤上皆是一片素色,東西兩間掛著普通人家才用的珠簾。
然而,這陋室卻也只是看似“陋室”。
屋內並沒有用炭,也沒有什麼火盆和燎爐,但卻比侯府任何一間屋子要暖和得多。
顏綰今日又去了一次風煙醉才回來。從暗道裡走出,她一邊脫下了夾裹著霜雪的裘衣,一邊摸了摸牆壁。
莫雲祁果真是什麼玩意兒都能尋來……
她天生怕冷,莫雲祁便尋來了一種罕見的植物,說是以其汁液塗抹牆壁,便能讓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她用了沒幾天後,風煙醉便也用上了,效果自然不必說。
所以說,既來之則安之,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