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言任由瑾俞在那邊忙碌著,自己收拾了茶几,擺好了茶具,甚至那蒲團也給瑾俞擺好。
“這茶葉粗糙的很,難為凌公子還能喝得下。”
瑾俞洗了手回來在凌子言對面坐下,等著他給自己泡茶。
“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沒有什麼不好。”凌子言笑著道。
“嘖嘖嘖!我原來想著凌公子請我喝茶,肯定是喝那名茶,這會兒可以蹭點好東西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看著茶葉在沸水裡,慢慢的像被賦予了生命一樣舒展開,瑾俞的胸腔裡也有一股氣上湧,慢慢地化開,瞬間豁達的感覺。
或許是這一刻太輕鬆了,瑾俞對凌子言也沒有了那麼多的拘謹,略帶俏皮的打趣凌子言。
“錦衣玉食是好,但吃的不開心,這鄉野粗食看著很差,但實則不然。吃著用著,都能讓人感到舒適。”
凌子言嘴角的弧度比任何時候都高,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瑾俞的一言一行就會感到欣喜。
抬手給自己也泡了一盞,杯子裡的茶葉比瑾俞多了一些,這會兒已經是臨近黃昏,多飲茶會影響晚上睡眠,雖然他沒有開口說,但能看得出他的細心。
“說的也對。這規矩太多,自然是不舒服。”
瑾俞贊同的點點頭,光凌子言的規矩就能想象出那豪門大宅的拘束。
“從小到大都是那樣,周圍的人也沒有覺得不妥,我原以為人生也就這般了。”
凌子言淺笑看著瑾俞,“沒想到出了京都,才知道自己的目光短淺和狹隘。大好的河山我從前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留在畫紙上的那些,也只不過是供人玩賞的景物,寡淡無趣,哪有現在這些實實在在的景物生動……”
瑾俞默默的聽著,對面前這個從容優雅的貴公子佩服的五體投地,一個男人被和小姐一樣的養著,而且周圍人都是那樣,居然還覺得沒有問題。
要是她過一天那樣的生活,恐怕要瘋了。
別人是把酒言歡,瑾俞她們這是清茶談話,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直到日落西山,暮色蒼茫,顧笙等人把院子裡的燈籠都點上,瑾俞和凌子言的這場茶會才算結束。
“凌公子放心吧!明天我會親自下廚,進京的機會,不會讓他錯過。”
“對你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凌子言認真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姑娘也無須太在意,平常心對待即可。”
瑾俞原本想要安慰凌子言,沒想到到頭來還要被他勸服了。
笑著把人送走,在門口二妮也回來了,帶了一大堆的小東西回來。
“瑾娘,那街上今天可熱鬧了,有人在壓明天的廚藝大賽輸贏,我和李河壓了客來酒樓一兩銀子。那可是一比十的賠率,明天的比賽,絕對不能輸……”
一進門就跟瑾俞嘰嘰喳喳的說街上的事務,還把參與賭局的事都說了,連一向在凌子言身邊的拘束也不見了。
瑾俞尷尬的對凌子言笑笑,拉著小丫頭進了屋去,哪有小姑娘參加賭局的。
直到瑾俞和二妮兩人隱入房門後再也看不見,凌子言才轉身離開,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松過。
“讓人送點吃的過來,喝了那麼多的茶水,肚子要餓了。”
“主子,您不是過午不食嗎……”
“主子讓你送過來給瑾姑娘。”
顧大的話被顧笙打斷,怎麼現在看來,專門管主子飲食起居的顧大,反倒沒有以前機靈。
“去吧!不懂的事情,就多問問顧笙,以後別再問這些了。”
凌子言云淡風輕的話語,猶如一記重錘砸在心窩處,顧大一口氣憋在心口,好一會兒才舒出來。
“多謝主子教誨。”
恭敬的退下去讓人準備吃食,心裡的那絲惶恐升到了極點。
從瑾俞院子裡出來,他獨自去了前院,以自家公子要用筆墨為由,向掌櫃借用了筆墨,一刻鐘後送了回去,順帶還有一封寄往京都的書信。
夜晚是個包容性極強的時刻,都是見不得人的事都發生在這時候。
瑾俞黃昏時和凌子言喝了太多茶,一開始沒有睡意,等到迷糊了過去,又被一陣火油和煙氣給燻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火舌都竄到眼前了,眼看著就要燒到幔帳,瑾俞裹著被子往視窗滾去,沒想到那邊已經著火了,火勢不小,根本就沒法接近。
濃煙很快奪取了她的視線,吸進來的氣體滾燙又刺痛,呼吸困難。